突然從車子里伸出一只手,將什么扔在地上,然后大力往后揮。
景元釗伸出頭,遠遠朝身后的顏心說了句什么。車子不停,撞破欄桿,一頭扎進了護城河里。
顏心的車子緊跟過去。
倏然一聲巨響,她急忙剎車。騰起的水霧,將她的車玻璃遮住。水波與濃煙翻滾。
顏心似被釘在座位上。
她的手腳,一時毫無力氣。前擋玻璃上的水珠,一點點往下墜落,還夾雜一點可疑痕跡。
似血跡。
車前蓋上還有個什么東西。定睛再看,是穿著紅色婚鞋的腳,被炸斷了般,血肉模糊落下,還在不停滴血。
顏心耳邊嗡了下,這個世界離她很遠。
身后的汽車陸陸續(xù)續(xù)聚過來。
有人拉開了她的汽車門,將她拽下來抱住。
擁抱太過于窒息,顏心回神,發(fā)現(xiàn)張南姝死死咬住唇,用力抱緊她。饒是如此,張南姝渾身都在顫抖。
督軍和副官站在河邊,吩咐著什么。
顏心往前幾步,俯身撿起地上掉落的一個掛件。
金鑲子彈頭的掛墜,是景元釗的。
這枚子彈頭,曾經(jīng)打進過顏心的身體,她替他擋的。
景元釗后來做成了掛墜,時刻掛在脖子上。
他突然將它扔給她。
他回頭跟她說話的口型,在她腦海里不?;胤牛骸翱斐?
夫人趕到河邊的時候,她神色急惶去拉督軍的手:“怎么回事?”
督軍攬住她肩膀:“別急
“到底怎么了?”
張南姝帶著神色發(fā)僵的顏心走到夫人身邊,說著說著她就哭了:“……可能是車上有炸藥
“也可能是新娘子自己身上就是炸藥包
“不知道什么情況,車子掉河里就炸了,正在撈
她哭得接不上氣。
顏心反過來抱住她,很茫然拍著她后背。
她看夫人,夫人也看她。
兩個人眼底的情緒,慌亂到發(fā)懵,不真實。
耳邊的人聲、水聲疊疊,推出了慌亂又嘈雜的聲浪。顏心人在聲浪里,被裹挾著往前。
她真的向前走了幾步。
張南姝急忙拉住她:“你干嘛?你別掉河里,回頭還要去撈你
顏心停住腳步。
督軍臉色鐵青,攙扶著夫人;西府的人陸陸續(xù)續(xù)也來了。
二夫人嗓音尖銳:“叔鴻,這是怎么了?”
景叔鴻更懵。
他和顏心一樣,呆呆看著河面愣神。
——事情太過于突然,像夢境,景叔鴻扇了自己兩巴掌。
他想要打醒自己。
二夫人見狀嚇一跳:“你發(fā)什么瘋?到底怎么了?”
景叔鴻回頭看她,卻又像看不見她。
宜城的這條護城河,是之前水患后重新修的,清理了淤積,很深;護城河保護這邊的豪宅,寬五十米。
它首接連外海。
水面看似平靜,底下水流也湍急。
副官們下去了一個又一個。在二十米開外的地方,找到了盛柔貞的半個身軀。
撈上去的時候,二夫人嚇吐了。
督軍夫人盛氏腿腳一軟,哪怕督軍用力抱著她,她還是首首往下墜,接不穩(wěn)。
顏心攥緊手里的子彈頭掛墜,想讓自己清醒幾分。
這一定是夢。
醒過來就好了,醒過來就沒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