別了冷逸塵,葉皓整理好情緒,入京直奔太尉周玉階府上。
在十里亭等待之時,他又思考了一遍昨日與江源的對話,他發(fā)現(xiàn)他們漏掉了一個人,一個很重要的人物,太尉周玉階。
這周玉階是朝中清流,手握重權(quán),不少人想拉攏投靠,可他為人耿直忠正,因此得罪了不少朝臣,但他深得梁帝信任,因此得以在朝中立足。
他分管兵權(quán),從這幾年的軍隊調(diào)派和人事任免來看,周玉階還未入杜衛(wèi)一黨。
周太尉一見葉皓,便道:老夫恭候殿下久已,請移步密室詳談。說完打開書房的柜子,推開背板,二人進(jìn)了一間雅室。
坐定后,周玉階方笑道:若不是老夫讓賤內(nèi)去向惠妃娘娘問安,還不知殿下幾時能來看老夫。
晚輩來遲了。周玉階出身世家,與梁帝是同門之誼,他的為人,葉皓也很是敬佩,故而葉皓在他面前自稱晚輩。
周太尉捋著胡子說道:此番找殿下來,是想問問殿下對朝局有何看法。此處隱秘,殿下但說無妨。
杜家勢大,恐成禍患。葉皓一針見血地指出。
周玉階對他能正確地指出要點非常滿意,點點頭說道:老夫掌管全國兵權(quán),軍事調(diào)任皆經(jīng)老夫之手,地方的將領(lǐng)的調(diào)派皆是由地方上表、朝廷商討、陛下比準(zhǔn),或者朝廷商議后直接任免。唯獨西南,由杜衛(wèi)一人掌權(quán),即使是朝廷派遣將士過去,皆被杜衛(wèi)以各種理由駁回。
葉皓試探著問道:師老將軍之案可與杜家有關(guān)
師老將軍之案,是杜家之局。老夫以為杜家只是為了碾壓師將軍這一員大將,給朝中一個震懾,當(dāng)時陛下病重,榮貴妃把持朝政,全力支持杜家,才定了師將軍的罪。
此事一出,老夫真是日夜難眠,陛下尚未立儲君,朝中人心不齊,又無大將可用,一旦杜衛(wèi)起兵,大梁幾代君王之建設(shè)將毀于一旦。不過后來,榮貴妃卻未干政過多,對陛下很是盡心,陛下的病情才未加重,這倒是老夫沒想到的。
聽到這里,葉皓又想起昨日與江源的討論,他對容貴妃態(tài)度的變化,也產(chǎn)生了疑惑,若榮貴妃真心幫助杜家,何不在梁帝病重時就動手難道是想錯了榮貴妃,他選了個折中的說法回答:榮貴妃與父皇畢竟是夫妻,還有恩情在。
這的確不假,可殿下看看貴妃為杜家這兩年的安排,先是讓侄子杜純之入京安排了宮城防衛(wèi)的重職,勾結(jié)了宣相良那老匹夫,攪得朝堂混亂;又拉攏成王娶了她的侄女為側(cè)妃。她為什么選成王,老夫想大概是用成王做掩護,將來名正順讓杜家直接參與朝政大事,至于杜家為什么至今未起兵,大約是因為殿下的原因。老夫能看得出,殿下也在布局。周玉階說罷,眼中帶著深意看了一眼葉皓。
見他已看出,葉皓便不再隱瞞:是,師老將軍對晚輩有遺,已告知晚輩該如何做。
回憶這兩年之事,他又恍然,當(dāng)年朝中旨意命他巡守海防,亦是周太尉之意,他向周太尉求證此事。
周玉階:送老將軍還鄉(xiāng)和巡守海防的確是老夫之意,師將軍真是位好將軍!周玉階感嘆了一句后,繼續(xù)說道:至于成王,老夫不想他如此糊涂,此舉他雖得了杜家支持,但在朝中也失了部分人心,在老夫看來,成王能力才干出眾,不該做如此選擇。
葉皓:他雖未說為何如此,但我知他是不得已,我與他已達(dá)成一致,他在朝、我在軍,守望相助。
周玉階若有所思:殿下倒是信任成王,如果是這樣,那倒是老夫誤會他了,但是這種手段,老夫是不認(rèn)可的。不是老夫在此挑撥,殿下也不要全然相信成王。
周玉階說完,突然起身行跪拜大禮說道:請殿下聽老臣一,陛下的三位皇子:二皇子雖為陛下所愛,可只知讀書、不理政事;三皇子已染指杜家,不宜為繼;只有殿下,有勇有謀、堪當(dāng)大任。老夫欲扶持殿下得儲君之位,大梁若得殿下為明主,實乃社稷之幸、百姓之福。
葉皓急忙扶起周玉階,說道:太尉慎,儲君之位由父皇定奪,不可妄議。
周玉階幾乎老淚縱橫,辭懇切地說道:是老夫僭越了,老夫是為了大梁江山社稷才出此,若殿下再無行動,只恐這天下又要動蕩了。
葉皓見他如此,心中動容:太尉憂國憂民,晚輩都理解,晚輩在此保證,晚輩一定會鏟除杜家之患,以后不管晚輩為君還是為臣,定為大梁江山社稷盡心竭力。
周玉階拭了淚,起身坐下:殿下既有此話,老夫就安心了,不管殿下如何選擇,老夫定會全力支持殿下。唉!這些年來,我朝重文輕武,導(dǎo)致國防衰弱,當(dāng)年祁國求娶昭陽公主,老夫是反對的。
家國安危,本是男兒之責(zé),豈能全都系于女子一身,可當(dāng)時梁國剛歷大難,從大局考慮,只能讓公主做出犧牲。如今,昭陽公主落得這樣的結(jié)果,是老夫心中所痛。
葉皓見他此番想法倒是與葉均一致,便說出實情:太尉能做到‘幼吾幼以及人之幼’,真令晚輩佩服,太尉不必傷感,晚輩已將昭陽公主帶回。
周玉階驚詫地問道:此話怎講
于是葉皓將葉嵐一事以實情相告。
周玉階捋著胡子說道:那先慶王所認(rèn)之女和傳聞中殿下金屋藏嬌之人,都是昭陽公主了
葉皓:正是,只因昭陽公主被殺,見證者眾多,晚輩想名正順地帶回公主,只想出此計,不想在坊間傳成這樣。
周玉階:殿下就不怕失了名聲
葉皓坐正正身軀:晚輩行得正、坐得端,又何懼這些流,何況是為了妹妹歸朝,晚輩無悔。
周玉階贊許道:好,好,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人,本來老夫還想勸殿下,莫要耽擱兒女情長上,看來是老夫多慮了。
葉皓承此大責(zé),又想到如今自己的處境,心中不免有些擔(dān)憂,問道::那晚輩接下來要怎么做
周玉階:留在京中,靜待時機。
葉皓:只怕京中已容不下我。
周玉階卻胸有成略:老夫自會助殿下留在京中。
二人又交談了幾句后,葉皓離開了太尉府,回到書房,點了一株提神的線香,擺了一盤圍棋殘局,仔細(xì)思考著這兩日的事。
這兩人年的人和事,一件接著一件,事事息息相關(guān)、休戚與共,想到錦瑟,心中不免遺憾:原是我不及你清醒,我將把你如何是好我想到這里,心中如堵了一塊石頭、十分壓抑,于是將棋盤慣摔了出去,一拳重重砸在案幾上。
阿皓!葉均有些嚴(yán)肅的聲音響起。
葉皓抬頭,只見葉均站在滿地棋子中間,他幽幽地叫了一聲:三哥……
葉均:發(fā)生什么事了,動這么大肝火
葉皓掩飾道:沒什么,只是覺得心中壓抑。
葉均猜測道:是你因為沒有讓你去見祁國使團的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