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幾天狼擎都不在,據(jù)說是和浮蝶研究水利設(shè)施去了。
浮蝶最厲害的地方在于她不但知道很多知識,還能將這些知識轉(zhuǎn)化成生產(chǎn)力。
陳立果周圍又有人開始低低的詛咒陳立果,陳立果耳朵尖著呢,聽到這聲音立馬轉(zhuǎn)過頭去瞪了那人一眼。
那人被陳立果一瞪又不說話了。
這要是換了之前,部落里的老祭司肯定早就揮著拐杖到陳立果面前來揍他了,但是狼擎把祭司放到了浮蝶部落去一段時間。
浮蝶也沒客氣,在這祭司面前擺了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東西,然后非常非常坦然的說這些東西都是神的恩賜,神還說知水也是恩賜,讓他小心點,惹怒了知水就等于惹怒了神。
祭司不信,但又被眼前的東西震撼,于是糾結(jié)了半天,覺得肯定是知水把神給蠱惑了――就像他蠱惑狼擎一樣。
眼前的人膚白如雪,眸子也好似最昂貴的寶石,他的眼神有些憂郁,在這嚴(yán)酷的夏日里,竟是面前還燃著一堆柴火。
越看這人越覺得礙眼,祭司心想也只有邪神能在這么熱的天里還那么靠近火堆了。
陳立果是不知道祭司的想法,他要是知道估計會冷漠的露出笑容。畢竟他可是在三十八度的情況下,還去吃火鍋的人,這三十三度的天氣算個屁……
狼擎好幾天沒回來了,部落里的人都有些躁動。
祭司自自語的念著咒語,好像這樣就可以把眼前的人趕出自己的視線了一般。
陳立果一點都不懷疑,如果狼擎又出了什么事,眼前這群人會毫不猶豫的把自己剁了。
又過了三天,狼擎終于回來了。他回來的時候還給眾人帶來了好消息,說他們找到了新的水源,應(yīng)該可以讓大家安然的度過這個夏天。
這是好消息,眾人都?xì)g呼雀躍,然而那個老祭司的表情卻有些陰沉。
狼擎對著陳立果說:“浮蝶搗鼓出了新的東西?!?
陳立果有點好奇問是什么。
狼擎說:“她叫那東西為水泥?!?
陳立果:“……”
狼擎說:“修房子很好用,這泥土非常的堅硬?!彼贿呎f著,一邊輕輕的撫摸著陳立果的頭發(fā),眼神顯露出絲絲的憂郁。
陳立果察覺了狼擎的異樣,他疑惑道:“怎么了?”
狼擎說:“她想見你一面?!?
陳立果似乎有點明白狼擎的意思了。
狼擎說:“去吧?!?
經(jīng)過這一段時間,浮蝶的命運完成度終于到了九十多點,還在緩慢的增長。讓她命運完成度增長的東西似乎從行為變成了想法。
浮蝶在思考自己到底該走怎樣的一條道路,而現(xiàn)在,她似乎摸到了頭腦。
浮蝶見到陳立果,對他的第一句話就是:“經(jīng)濟(jì)基礎(chǔ)決定上層建筑,面包決定思維?!彼诖目粗惲⒐?,似乎在等待陳立果的回應(yīng)。
然而陳立果卻是注定要讓浮蝶失望了,他露出茫然之色,說:“什么?”
……真的不是,雖然之前已經(jīng)確定過,但浮蝶還是心存僥幸,她再一次失望,但好在這失望的情緒并不濃重。
浮蝶輕輕嘆息,伸出手抱住了知水,她說:“知水,如果你是該多好?!?
陳立果從浮蝶的嘆息中感到了一種孤寂,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理解浮蝶,她注定是孤獨的。
陳立果曾經(jīng)也是孤獨的,但他現(xiàn)在不是了,因為還有狼擎在,可以陪著他一起演戲。雖然不能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(xué),但是飆演技還是件很開心的事嘛。
浮蝶說:“我想的太多,做的太少?!彼珣n郁,看著知水,“抱歉?!?
陳立果道:“我能感覺到,你是特別的?!?
“謝謝。”浮蝶知道知水從來都是溫柔的,他就算被人欺凌侮辱,也從未給怨恨――陳立果如果知道浮蝶在想什么,大概會臉紅,他沒有那么好啦嘻嘻嘻嘻。
浮蝶說:“狼擎對你好么?”知水被欺負(fù)的畫面,一直是她心中的一個坎。
陳立果微笑著點頭,他說:“還不錯?!?
浮蝶苦笑,她道:“狼擎真奇怪?!痹诶乔婊貋淼臅r候,她以為狼擎會殺了自己。但狼擎卻沒有,不但沒有,還依舊同她合作。雖然條件苛刻了許多,但到底是沒有將她逼入死角。
“我應(yīng)該喜歡這里的?!备〉f,“畢竟我還要在這里待這么久呢?!?
陳立果故意露出懵懂之色。
浮蝶笑了,她說:“知水,我真的很想你?!彼哪抗猓高^了知水,看到了另一個和知水相似的人。
他們不光是模樣,連性格靈魂,都讓浮蝶感到格外的親切。
陳立果終于知道為什么狼擎在讓他來之前,表情會那么奇怪了,因為浮蝶一邊和他對話,她腦袋上的進(jìn)度條一邊在往前漲。
隔了那么多年,她這才放下了心中想要回到原來世界的執(zhí)念,接受了眼前的事實。
陳立果聽到系統(tǒng)說,快滿了,要不要和狼擎告?zhèn)€別?
陳立果悚然道:“你為什么對我那么好?”
系統(tǒng)冷漠的說:“哦,那算了?!?
陳立果:“……”
浮蝶頭頂上的進(jìn)度條終于是滿了,她說:“我現(xiàn)在弄出了水泥,可以再考慮調(diào)一下比例,然后建幾個大型的蓄水池,這樣夏天就沒這么難過了?!?
知水安靜的聽著。
浮蝶說:“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蓄水池……唉,冬天也太冷了,好在有煤,就是一氧化碳有點不安全?!?
她絮絮叨叨,毫無保留的把自己的想法都說給了知水聽,也不管知水是不是能聽懂。
知水靠在她的肩頭,似乎睡過去了。
浮蝶還以為是他太累,也沒有去打擾他,直到夜幕降臨,浮蝶才發(fā)現(xiàn)了知水的異樣。
她叫了一聲:“知水?”
靠在她身上的人軟軟的倒在了她的懷里。
浮蝶的表情凝固住了,她顫聲道:“知水,你怎么了?”她發(fā)現(xiàn)知水的皮膚冰涼,然后顫抖著手探了探知水的鼻息。
沒有,沒有鼻息。
浮蝶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在做噩夢,即便是在這炎炎夏日里,她渾身的血液都好似被冰凍結(jié)了。
浮蝶說:“知水,你不要嚇我?!?
知水給不了她回應(yīng)了。他躺在她的懷里,美的依舊好似一副畫。
浮蝶看著知水,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么表情,她呆呆的坐著,直到狼擎走到了她的面前。
“把他給我吧?!崩乔婧孟裨缇筒碌搅诉@一切,他對浮蝶說,“他走了?!?
“什么叫走了?”浮蝶說,“你早就知道他會自殺?”
狼擎緩慢的搖頭,他什么話也沒有說,只是將知水從浮蝶懷里抱了出來。
浮蝶看到了狼擎眼里的溫柔。
她疑惑的說:“你就一點都不難過么?”
狼擎卻低低的笑了,他說:“我和他一直在一起?!?
浮蝶覺得狼擎瘋了,看到知水死去的他,是真的瘋了。
狼擎說:“好好過吧,不要辜負(fù)知水對你的期望?!彼f完,轉(zhuǎn)身離去了。
浮蝶想要追上他,卻看見狼擎上了滾子的后背,消失在了茂密的叢林之中。
那是浮蝶最后一次看見狼擎,她看著他的背影被夜幕掩蓋,和黑暗逐漸融為一體。
狼擎消失的幾個月后,浮蝶趁著狼擎不在收編狼擎部落時還在想,如果狼擎回來了,會不會又和她打一架,那這次,她能打過他么?
不過就算打過狼擎,好像也沒有什么用,她想要搶奪人已經(jīng)不見了。
“族長?!庇腥嗽诮懈〉澳阋臇|西弄好了?!?
浮蝶扭頭看去,看到了一塊石碑,上面刻著知水二字。
“嗯。”浮蝶說,“以后有人走了,就刻一塊石碑吧?!彼拖骂^,拿起了屬于知水的衣服,打算去附近,給知水做一個衣冠冢。
在出門的時候,浮蝶抬頭看了看天空。
這里的天空是漂亮的嫩藍(lán)色,簡直像未經(jīng)雕琢的美麗寶石。
衣冠冢慢慢的壘起,浮蝶看著那石碑,低下頭親了親上面知水二字。
“知水?!眱?nèi)心似乎隱約的感到了什么,浮蝶輕輕的嘆氣,她說:“我真的不想忘了你……”
可是真的會敵過時間么?會不會當(dāng)她某日再看見眼前的墓碑時,卻已經(jīng)記不得知水兩個字與她而到底意味著什么。
浮蝶微微苦笑,伸手將墓碑上的灰塵一點點的擦干凈,她說:“知水,如果我忘了你,你在夢里提醒我好不好?”她同知水做下了這樣的約定。
然而直到她壽終正寢,她的夢里,都不曾出現(xiàn)過那張已經(jīng)被歲月模糊的容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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