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朔和常文幼坐在球場邊的長凳上休息,倆人均是一身大汗,頭發(fā)都濕了,臉龐紅潤,胸口還用力起伏著。
黎朔擰開一瓶運動飲料,遞給了常文幼。
“謝謝。”常文幼接過來,猛灌了一大口,接過嗆到了,低著頭直咳嗽。
黎朔輕輕給他拍了拍背,笑道:“小心點,運動完喝這么急對身體不好?!?
常文幼被嗆得臉通紅,他笑了一下:“黎總真厲害啊,還說自己很久沒打了,太謙虛了?!?
“確實很久沒打了?!崩杷忿D了轉球拍,“謝謝你今天約我打球,我心情好多了?!?
“怎么,有什么煩心事兒嗎?”
黎朔笑而不語。他喝了一口飲料,突然想起了什么,他從包里翻出手機看了看,才發(fā)現(xiàn)手機不知道什么時候沒電了,難怪手機一下午這么安靜
“怎么,沒電了嗎?”
“嗯,你有充電線嗎?”
“我包里有充電寶,你找找。”常文幼指了指黎朔腳邊的包。
黎朔翻了翻,沒找到。
“可能在夾層里,對,那個夾層”常文幼的身體傾了過來,“看到嗎,銀色那個?!?
黎朔拿出了充電寶:“謝謝”他一扭頭,就發(fā)現(xiàn)倆人靠得極近,常文幼一抬頭,四目相接,倆人都怔住了。
常文幼抿唇一笑,雙眸帶了些迷戀,他身體更往前湊了湊,黎朔捕捉痕跡地偏頭,避過了那堪堪貼上的唇。
常文幼僵了一下,還是在黎朔臉頰上親了一口。
黎朔不想讓他尷尬,就微微笑了笑。
常文幼也笑道:“就當充電寶的租金?!?
黎朔轉頭直視著常文幼,溫柔而又認真地說:“文幼,你是個非常優(yōu)秀的人,跟你相處也很愉快,但我有喜歡的人了?!?
常文幼不好意思地笑了,他眼中不無失落,但還是盡量灑脫地說,“哎,大概能猜到,就是好久沒碰到這么讓我動心的人了?!?
黎朔揉了揉他的頭發(fā):“抱歉?!?
“不過,你有喜歡的人,怎么還單身?”常文幼看著黎朔,“你這樣的人,怎么會有人不喜歡你呢?難道是直男?”
黎朔的眼神變得有些黯淡:“嗯有時候即便是兩情相悅,也未必能在一起?!?
“兩情相悅,為什么不能在一起?”常文幼攤開手,“這個世界上,要碰到一個真心喜歡的人,多不容易啊,既然已經碰到了,不是應該排除萬難相愛嗎?!?
黎朔噗嗤笑道:“沒想到你還是個理想主義者?!彼焐显谛?,常文幼的話,卻讓他的心在滴血。他和趙錦辛,兩情相悅,卻不能在一起是啊,為什么呢,為什么會這樣呢。
因為趙錦辛摧毀了他的信任,和對這段感情的所有信心。
“我不是理想主義者,恰好相反,我特別尊重科學?!背N挠仔Φ?,“就像氫和氧反應一定會產生水,在這個世界上,有些事情就是注定的。人也是由一堆復雜的化學成分構成的,所有的感情產生都是一系列的化學反應,為什么你對我沒有感覺,卻喜歡別人呢?一定是因為他有一些我沒有的元素,所以你們才能起反應?!?
黎朔笑了:“這個理論很有趣,但還是太理想主義了。我和他最多就像燃燒,助燃劑沒了,火就滅了,就只剩下一堆狼藉的燃燒廢料?!?
“那就盡量別讓助燃劑燒沒,誰的感情不是這樣呢,一開始滿是熊熊燃燒的激情,后來火焰越來越小,其實我們周圍到處都是空氣,只要用心,總有人的感情是燃燒到生命盡頭的,總不能還沒燒,就說空氣不夠吧?!?
黎朔低笑出聲,他看著常文幼:“你怎么倒勸起我來了?!?
常文幼拍了拍腦門兒,一副懊惱的樣子:“當了六年老師,職業(yè)病啊。”
倆人相視大笑起來。
黎朔誠懇地說:“文幼,謝謝你,這段話我受益匪淺,我會好好想想的?!?
有些事他并非看不見,只是從內心深處蓄意逃避,可他早晚要面對。
面對自己,面對趙錦辛。
倆人休息好了,又打了一場,直到天黑,場館要打烊了,工作人員來催他們。
他們換好衣服,并肩往外走,可剛走出更衣室,黎朔就怔住了。
他在空曠的走廊里,看到了趙錦辛。
趙錦辛雙手插兜,背部抵著墻,一雙長腿隨意地交疊。他裹著黑色的羽絨服,臉上帶著白色的口罩,凌亂的劉海垂在額前,盡管整張臉只露出了一對眼睛,可黎朔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。
那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眼睛之一,此時那雙眼睛濕漉漉的,靜靜地凝望著他。
常文幼也頓住了,看了看黎朔,又看了看趙錦辛。
趙錦辛走了過來,黎朔下意識地把常文幼擋在了身后這是他基于過去經驗做出的判斷。
那個回護的動作簡直是當胸一劍,讓趙錦辛的身體僵住了,他拽了下口罩,喘了口氣,沙啞著說:“你覺得我會把他怎么樣?殺了他嗎?”
黎朔皺起眉:“你什么時候來的?”
“在你們打第一局球的時候。”趙錦辛咳嗽了幾聲,眼神毫無生氣地看著黎朔,“殺人犯法,放心吧,我不會把他怎么樣。”
黎朔道:“文幼,你先走吧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