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認識少昊嗎?”陸清酒開口問道。
“少昊?”誰知那姑娘卻搖了搖頭,示意自己并不認識少昊這個人,陸清酒還想再問,汪如盟卻催促起來,說這里不能久留,要是有其他人類下來看見就麻煩了。說著便打開了自己的車門,示意陸清酒進去。陸清酒站在門口沒動,扭頭看向了掉在地上的亂七八糟的東西:“我能先把這些東西先撿回來嗎?”他可是花了不少錢。
汪如盟看了看散落一地的各種食物,思忖片刻,點頭同意了陸清酒的要求。而換了身羽絨服的姑娘則先上了車的后座,在上面等著他們兩個。花了大概五分鐘的時間,陸清酒把掉落在地上的東西全都撿了起來。大部分都沒有損壞,但是運氣比較差的是,本來就很嬌貴的草莓在地上滾了一圈后傷了不少,盒子里面還溢出了粉色的汁液。
陸清酒看著有點心疼,將草莓放進袋子上面,想著待會兒弄完了再過來買一盒好的算了。
上了汪如盟的車,陸清酒和那姑娘坐在后頭,兩人間的氣氛很沉默,誰都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。倒是汪如盟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陸清酒一些話,看來他是把陸清酒當成了隱藏在人類中的非人類,想要試圖從他的口中套出一些話來。無關緊要的陸清酒就說了,但關鍵信息陸清酒選擇了敷衍或者沉默,好在汪如盟也沒有要追問到底的意思。
在車上,陸清酒掏出手機假裝看時間,順手給白月狐發(fā)了個短信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的情況,還在上面寫了自己被帶去的地方。
銀建樓,說實話,這名字可真夠難聽的,陸清酒聽著這名字,腦子里就冒出一句,世上怎會有如此銀建之人……
汪如盟一路上都在觀察陸清酒,他似乎對陸清酒產(chǎn)生了濃厚的興趣,神情之中充滿了估量的味道。陸清酒坐在后面面不改色的幫汪如盟指路,直到到達了目的地,車停下后,汪如盟問了陸清酒一句:“你不怕嗎?”
陸清酒反問:“怕什么?”
汪如盟說:“當然是怕我們傷害你?!?
陸清酒笑道:“我本來就是普通人,你們要傷害我不是很簡單的事嗎,還用帶著我來這么遠的地方?”
倒是是這么個道理,汪如盟笑了起來,道:“也對?!?
姑娘一直臭著臉沒說話,車停下后,她也沒打招呼,直接下去了。汪如盟似乎習慣了她的脾氣,聳聳肩道:“請吧?!?
陸清酒說:“我還要進去?”
汪如盟說:“當然?!?
陸清酒微微蹙眉:“我已經(jīng)幫你們到達目的地了,我還要進去?”
汪如盟道:“來都來了,不進去看看嗎?”
陸清酒:“……”
汪如盟的態(tài)度不容拒絕,顯然,如果陸清酒再不動,可能他真的會動手了。無奈之下,陸清酒只能下了車,和汪如盟一起進入了銀建樓里。
銀建樓,名字雖然難聽,但氣勢還是很恢弘的,足足有兩百多米,是本市的地標性建筑。因為是政府的辦公區(qū)域,所以安保設施非常的齊全,門衛(wèi)本來是要登記三人的身份信息的,但在看了汪如盟掏出的證件之后卻直接將他們放進去了。
電梯也是專人看守,為他們按下了要去的樓層。
汪如盟說:“你知道自己和龍生活在一起嗎?”
陸清酒道:“當然知道?!?
汪如盟道:“那你知道你的龍叫什么名字?”
陸清酒挑挑眉:“我為什么要告訴你?”
汪如盟看著電梯里上升的數(shù)字,嘆了口氣,他道:“龍是很危險的生物……很容易失控的。”
陸清酒不語。
汪如盟見他沉默反抗的樣子欲又止,旁邊站著的姑娘卻是很不耐煩的來了句:“行了,問他那么多有什么用,到了上面不就知道了。”
汪如盟點點頭。
陸清酒還是不明白他們?yōu)槭裁匆欢ㄒ獜娖茸约簛磉@里,還有他們口中的會議是什么意思,而且從汪如盟的態(tài)度來看,非人類和人類的關系似乎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僵持,甚至人類的高層應該是知道他們的存在的。
叮咚一聲,他們到達了頂層,陸清酒從電梯里出來后,卻被外面的場景嚇了一跳。只見寬闊的辦公室里,穿梭著無數(shù)奇形怪狀的生物,比如陸清酒甚至還見到了幾只正在大聲討論的欽原。
“到了?!蓖羧缑苏f,“小媚,我先去把他的事情處理了,你先自己玩吧?!?
原來姑娘的名字叫小媚,她聽完汪如盟的話,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,轉(zhuǎn)身走了,汪如盟則帶著陸清酒去了一個角落里的房間,陸清酒一進房間就愣住了,他沒想到居然能在這里見到熟人——祝融。
祝融穿著一身紅色的袍子,正在低頭做事,抬起頭來卻看見了陸清酒,目光里流露出愕然:“你怎么在這兒?”
陸清酒還沒回答,汪如盟便道:“你們認識啊?”
“當然認識。”祝融說,“你把他帶來做什么?”
汪如盟道:“你不是說跑過來了一條燭龍么,小媚說他身上有龍的氣息,我有點擔心,就把他帶過來了。”
祝融搖搖頭,示意并不是汪如盟擔心的那樣:“不,這事兒和他沒關系?!?
汪如盟:“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那個……”
祝融嗯了聲,又看向陸清酒:“抱歉,清酒,他誤會了。”
陸清酒說: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祝融嘆氣,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下。原來那次水府村下雪后,異界跑過來了五條燭龍,白月狐當時斬殺掉了他們的合體,但是有一條的靈魂卻跑掉了,這事兒一直鬧的挺大的,所以祝融通知了整個轄區(qū)里面的非人類,想讓他們多留意一下周圍的情況,如果有什么異常馬上上報。
人類高層的確是知道非人類的存在的,并且也允許了他們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融入人類社會。只是大部分的非人類,其實都不會被人類看見,這倒是省下了不少麻煩。
這邊靈氣稀薄,非人類的力量也很弱,很少有會主動去傷害人類的情況,所以相處的倒也算和諧。
陸清酒聽完后算是明白了,這汪如盟是把自己當成了燭龍的飼養(yǎng)者,所以才強迫自己到了這里。不過他倒是好奇了起來,燭龍在他們的描述中是很兇殘的龍族分支,難道也能被人類飼養(yǎng)?
“嗯?!泵鎸﹃懬寰频囊苫?,祝融給出了陸清酒回答,“有這樣的例子?!?
原來之前就出現(xiàn)過這樣的情況,幾十年前,就有燭龍偷偷溜到了人界,被人類撿到飼養(yǎng)了起來。燭龍本性兇殘,只是不知道為何在最初并沒有傷害人類。但這樣的情況沒有持續(xù)太久,在一次意外中,燭龍被激發(fā)出了本能,吞噬掉了在場的所有生物。雖然很快就被前來的應龍殲滅,但還是造成了很大的麻煩。
“燭龍不就是被污染的龍嗎?這樣的龍也可以被飼養(yǎng)?”陸清酒不可思議道。
祝融說:“只是個例外而已。”
由于這個意外,他們也知道了燭龍是可以偷偷的潛伏在人界的,所以在發(fā)現(xiàn)有燭龍潛過來后,馬上通知了各方,讓大家提高警惕,以免出現(xiàn)不該有的意外。
陸清酒正在聽著祝融的話,外面氣氛卻變得詭異,本來整個樓層都是吵吵嚷嚷的,然而不知不覺間,屋子里外卻突然都安靜了下來,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,也能聽見。
汪如盟露出緊張的表情,好像被什么東西推著似得,硬生生的擠到了墻角邊上,祝融雖然沒有動作,但眉頭卻皺了皺,陸清酒正欲發(fā)問,便看見有人從走廊拐角處走了過來,那人面無表情,黑眸里閃著冰冷的怒火,正是本該在家里面除草的白月狐。
“月狐!”陸清酒這才想起自己剛才給白月狐發(fā)了短信,白月狐肯定是看到信息馬上趕過來了。
白月狐沉著臉色走到了陸清酒旁邊,冷冷的看向祝融:“你想做什么?”
祝融面露無奈,急忙解釋這是個誤會,說汪如盟不是這一片的人,初來駕到不知道陸清酒和白月狐這邊的情況。
白月狐聽完解釋不置可否,伸手摸向了陸清酒,像是在檢查什么。陸清酒被他摸的有點不好意思了,說:“月狐,我沒事?!?
白月狐道:“下次出門帶著我。”
陸清酒點點頭同意了。
再看旁邊的汪如盟,已經(jīng)被白月狐的氣勢壓的縮在了墻角一副快要喘不過氣來了的模樣,連祝融額頭上都浮起了幾滴冷汗。現(xiàn)在想來或許是因為陸清酒有龍族的血統(tǒng),所以在面對白月狐時從來沒有感覺到恐懼,他也感受不了,為什么從尹尋開始,周圍的人都這么害怕白月狐。
“我沒事的?!奔热皇钦`會,解開了就行,陸清酒連忙安撫自家生氣的黑龍,“他們以為我和燭龍扯上了關系?!?
燭龍和應龍本自同根,氣息上幾乎并沒有不同,如果一定要分別的話,就是燭龍的氣息會更加狂暴,而應龍則平和許多。
白月狐還是不開口,依舊用冷冰冰的眸子盯著汪如盟,陸清酒甚至注意到白月狐的黑眸如同冷血動物似得豎了起來,如同發(fā)現(xiàn)了獵物的殘酷獵食者。陸清酒甚至懷疑,如果不是自己還在這里,白月狐下一個動作就是過去直接扭斷汪如盟的脖子。
在陸清酒的面前,白月狐一直表現(xiàn)的慵懶安靜,最喜歡做的事也是躺在家里院子的躺椅上。陸清酒雖然見過白月狐和其他龍打斗的兇殘場景,可那也是白月狐化作真身之后,他從來沒有見過人形的白月狐散發(fā)出如此可怕的氣息。
到底是最頂級的獵食者,即便不出手,身上散發(fā)的殺意已經(jīng)足以讓其他生物臣服。
眼看快有些勸不回來即將發(fā)飆的白月狐,陸清酒無奈之下,只能湊過去吻住了白月狐的唇。
被突然吻住,白月狐的眼神里流露出驚訝,瞳孔也恢復成了正常的大小。
白月狐的唇有些熱,大約是因為剛從外面進來,陸清酒的腰被一雙手摟住,整個人都貼在了白月狐的胸膛上。
汪如盟和祝融都被這一幕給弄傻了,兩人神情愕然,眼睛瞪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。
一吻結束,陸清酒已經(jīng)氣喘吁吁,臉上也浮起了紅暈,他再看向祝融時,有點不好意思,干咳一聲移開了目光。
白月狐面不改色,終于是收起了那可怖的氣勢,他道:“沒有下次?!?
“好。”祝融只能如此說。
汪如盟開始被白月狐嚇掉了半條命,又被白月狐和陸清酒的一吻驚掉了半條命,他大張著嘴巴,半晌都沒有說話,直到陸清酒和他打了個招呼說自己要走了,才機械的擺了擺手,干巴巴的說了聲再見。
“喂,我剛才沒看錯吧?!蓖羧缑说溃耙粭l龍在和一個人類談戀愛?”
祝融冷靜的說:“龍和人談戀愛的事還少了嗎?”
汪如盟:“……我以為那只是傳說?!?
祝融道:“傳說總是以事實為依據(jù)的?!?
汪如盟:“……”
說實話,在靈氣稀薄的情況下,如果單論身體素質(zhì),那人類肯定是食物鏈最低端的生物了。但現(xiàn)在人類數(shù)量眾多,發(fā)展了發(fā)達的科技,并且建立了足夠穩(wěn)定的秩序,在這樣的情況下,非人類根本不是人類的對手??墒菫槭裁待堊鍟腿祟愓剳賽??這種只生活在傳說中的生物,竟是如此的接地氣,讓汪如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才好。他本來以為陸清酒只是龍的仆人,這個吻,簡直顛覆了他的三觀……
“行了?!弊H谏焓志桶淹羧缑说淖彀秃仙狭耍?,“別在這事上糾結了,這事就像你看到的那樣,對了,小媚來了嗎?”
“嗯?!蓖羧缑它c點頭。
“要找到熬閏,還得靠她?!弊H谡f,“都怪少昊……嘖,害的我還得從外地調(diào)鳳凰過來?!?
汪如盟說:“少昊家的那只鳳凰怎么了?”
祝融一臉頭疼,說他們家的鳥真是風氣不正,喜歡搓麻將就算了吧,還喜歡賭博,賭的就是自己身上的羽毛。按理說鳳凰身為百鳥之王也該挺厲害,但誰知道少昊家的那只鳳凰是個棒槌,還有賭癮,硬生生的把自己身上的羽毛全都給輸完了。這才是真正的從鳳凰變成了雞。
你說輸完羽毛就算了吧,但偏偏鳳凰是很驕傲的生物,接受不了自己沒有毛的模樣,所以涅槃去了。鳳凰分為大涅槃和小涅槃,小涅槃就是小媚那種,不影響什么,但是大涅槃卻足足需要花上好幾年的時間,當然,涅槃后的鳳凰又能生出一身華羽,用他的話來說就是——再次有了賭博的資本。
汪如盟聽傻了都,他才來到這里,就受到了白月狐的刺激,還聽了這么讓人難以接受的爆料,憋了半天,從嘴里憋出了一句:“貴圈真亂?!?
祝融:“……”他不是很想說話。
白月狐離開銀建樓的時候,陸清酒親眼看著本來一屋子活潑的非人類們都安靜的像雞似得,直到他們進了電梯又往下走了幾層,樓頂上才爆發(fā)了巨大的吵鬧聲。到了樓下,陸清酒提上了自己的東西,說還得去趟超市,把小貨車帶回家,便和白月狐打了個車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