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樹上!
在!樹!上!
這種殘酷的現(xiàn)狀,真是想一想就忍不住要落淚。
“你在想什么?”見他表情糾結(jié),吟無霜抬頭問。
連城孤月冷靜道,“在想雷勇怎么還不來?!?
“三日為期,這才是第一天?!币鳠o霜道。
“我知道?!边B城孤月抱緊他,“早知如此,就該約個一天?!闭Z調(diào)里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思。
若是抓到了那盜賊,一定要狠狠揍一頓瀉火!
吟無霜與他十指交握,瞇著眼睛愜意吹風(fēng),衣領(lǐng)微微敞著,完全不顧身后之人已經(jīng)眼睛變綠。
就算現(xiàn)在吃不到嘴,到了大婚之日,也總要洞房花燭的吧。
想到這一點,連城少主不由便握緊了他的手。
“嗯?”吟無霜有些不解。
“沒什么。”連城孤月吻吻他的頭發(fā),在心里發(fā)狠。
現(xiàn)在就折磨老子吧,等到大婚之日,遲早加倍討回來。
后半夜的時候,四周愈發(fā)安靜下來,只有更夫一邊打更一邊路過,偶爾有兩只流浪貓在街上追逐打鬧,須臾便又隱如黑暗中。一陣微風(fēng)吹來,夾雜著些許潮氣,看樣子是要落雨。
連城孤月剛想著叫他先回去,吟無霜卻警覺睜開眼睛。
西北方向,一個黑影正如同靈貓一般,從遠處快速往這邊而來,騰挪閃動間,速度快到像是鬼影,幾乎眨眼功夫便到了李府圍墻下,縱身躍了上去。
連城孤月與吟無霜對視一眼,悄無聲息落到了一顆近一些的大樹上,也能看得更清楚。
那黑影進入李府后,卻沒有直接去偷酒,而是先去了廚房放了一把火。
這也是偷盜之人慣用的伎倆,先將主人家的宅子搞亂,自然偷盜得手的機會也會大上不少。
不過就是這個行為,卻讓連城孤月與吟無霜都有些意外——因為實在是太平常,無論如何都不像是讓織錦婆婆都頭疼的盜賊所為。
李府之人發(fā)現(xiàn)起火后,果然便亂了起來,消息傳到后院,守衛(wèi)著落梅紅的家丁們也議論紛紛,并且跳上屋頂張望——其實此時眾人已經(jīng)猜了個七七八八,但由于先前吟無霜吩咐過要將計就計,所以也就做出慌張的樣子。
說時遲那時快,就在酒壇附近的幾個家丁走神的剎那,一道黑影從墻頭一躍而下,上前抱著酒壇轉(zhuǎn)身就跑,一身黑色夜行衣與黑夜融為一體,幾乎瞬間就消失。
連城孤月飛手發(fā)出一枚飛鏢,準(zhǔn)確將那盜賊打落墻頭,一陣清脆碎裂聲傳來,那壇落梅紅也摔了個粉碎。李府家丁齊齊舉著火把沖出來,就見那盜賊竟然也不著急跑,而是捧著一底未灑落的酒水,仰頭灌了下去,咂咂嘴后卻臉色大變——壓根就不是什么落梅紅,只是普通的竹葉青。
由于盜賊膝蓋中了暗器,因此很容易便被李府家丁制服,官府與紅緞樓接到消息后也在第一時間趕到,將他綁了回去。
四周重新恢復(fù)安靜。連城孤月看吟無霜,“你怎么看?”
“看上去的確像是雷勇,愛酒成癡神出鬼沒?!币鳠o霜道,“但卻絕對不是高手,更不可能打敗織錦婆婆。”
“和我想的一樣?!边B城孤月道,“去官府看看?”
吟無霜點頭,與他一道去了官府。
“吟門主。”恰好織錦婆婆與風(fēng)嘯都在,道,“知府正在連夜審訊?!?
“真的是雷勇?”連城孤月問。
“的確是?!憋L(fēng)嘯道,“我追了他整整一路,不可能會認錯。”
“但卻并非當(dāng)夜偷襲府衙之人?!笨楀\婆婆道,“我也正在與風(fēng)捕頭說此事。”
果不其然啊……吟無霜與連城孤月對視一眼,都微微皺起眉頭。
天亮之際,雷老鼠終于招認了罪行。在前些年,他也不過是個初出江湖的小毛賊,整日里干些偷雞摸狗的小勾當(dāng),遠遠達不到“大盜”的水平,后來卻機緣巧合遇到了一個怪人,才學(xué)得了一身奇門遁甲的輕功,從此飛檐走壁闖出了名聲。
“怪人?”知府道,“怪到什么程度?”
“說不上,穿衣服也奇怪,說話也奇怪?!崩子碌溃拔乙苍鴨栠^為何要收我為徒,他只說因為我會說話,但我也沒說過什么討他歡心。”
“透骨香可是被你所竊?”知府又問。
“是我偷的,不過已經(jīng)交給了師父?!崩子吕侠蠈崒嵉溃爱?dāng)初我還跟在他身邊學(xué)藝,得手后將東西給他看,透骨香便被要走了,而且他當(dāng)時的反應(yīng)也很奇怪,像是高興又像是生氣,整個人都像是著了魔?!?
連城孤月與吟無霜在隔壁聽了一陣,突然便想起了一件事,于是瞬間神色一變。
“怎么了?”吟無霜問。
“方才看他翻墻,就覺得武功路子有些熟悉?!边B城孤月道,“現(xiàn)在想想,和當(dāng)日強闖無雪門的那伙人竟有七八分相似?!?
“你是說那個天煞青龍猛虎七十二宮?”吟無霜問。當(dāng)日他出來之時,那些人已經(jīng)被牢牢捆住,自然也就不知道其武功路數(shù)。
連城孤月一愣,“這么長的名字,你怎么記得如此清楚?!?
吟無霜好笑,“我在說正事。”
“是那些人?!边B城孤月道,“看著像一個師父教出來的?!?
“要真這樣,那此番去南海說不定還能遇到?!币鳠o霜道,“聽著不像是個善茬,武功又高,做事又教人摸不著頭腦。”
“管他會不會遇到,總之一定不會讓你被搶走?!边B城孤月幫他整整衣領(lǐng),顯然還是很在乎外人上門提親之事。
兩人說話間,織錦婆婆正好敲門進來,說雷勇已經(jīng)簽字畫押,除了透骨香和一些盜竊案外,當(dāng)日茶樓火球也的確是他所為,目的便是為了教訓(xùn)風(fēng)嘯,讓他不要再追下去。
“那當(dāng)日襲擊婆婆之人呢?”吟無霜問。
“看武功路數(shù),十有八|九是他的師父?!笨楀\婆婆道,“若雷勇所非虛,那他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回了南海,城內(nèi)怕是抓不到了?!?
還真是南海……連城孤月心里微微有些異樣,總覺得,事情似乎沒這么簡單。
不過對于蘇堤城而,盜賊之禍則是已經(jīng)完全結(jié)束,百姓載歌載舞,打算再補辦一次九曲燈會。雷勇被捉拿下獄,風(fēng)嘯繼續(xù)陪著6子歸參加賽詩會,織錦婆婆則是帶人回了紅緞樓,臨走前還向吟無霜許諾,說要親自織一匹紅色錦緞,送去無雪門留著做喜服。
“到時候記得回禮?!边B城孤月對此欣然接受,坐在客棧桌邊摸摸下巴,“想來老人家牙口也不好,喜餅里就不要加花生核桃了吧?”
吟無霜搖搖頭,繼續(xù)收拾行李——雖說幕后之人還沒抓到,但也不可能在蘇堤城逗留太久,所以在派人給日月山莊送了封書信后,兩人也就打算繼續(xù)出發(fā)前往南海。
至于那只錦緞石獸,自然也被一起塞進了包袱。
連城孤月看到后,發(fā)自內(nèi)心嘆了口氣。
都掉色了,怎么就是不肯丟了呢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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