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走了孫四兒,夏老太太才開始掃炕鋪設(shè)被褥。她一邊忙活著,一邊跟夏至說話。
“一回兩回的,你還覺得挺新鮮的。要是天天都這樣,你就該煩了。這些人,嘮起來就沒完沒了,還越嘮越精神。他們不睡覺,咱們也不能睡,還得在旁邊伺候著茶水……”
夏老太太這是有感而發(fā)。以前夏老爺子年輕的時候,幾乎每天晚上家里都聚集了一大群的人,有的恨不得就住在這里。夏老太太嫁到這的時候,這種情況已經(jīng)好多了。至于到了現(xiàn)在這種情形,那還是夏老太太多年水磨工夫抗爭的結(jié)果。
夏至在旁邊只是笑:“好在不影響我老叔睡覺。”
“這倒是?!毕睦咸犗闹吝@么說,也笑了,然后就往西屋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小黑魚兒打第一個哈欠的時候,就被夏至和李夏帶到西屋去了。兩人哄著小黑魚兒睡著了,才又過來陪著嘮嗑。
“十六,要不你晚上也睡這吧?!毕睦咸鸵o夏至拿被褥。
“不了?!毕闹撩[手,“我得回去。這兩天我留蘭子姐待在我家?!?
這么說著話,夏至就告別了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出來。李夏自然送了出來。今天晚上有月亮,所以也不用打燈籠。李夏送夏至到了大門口還要繼續(xù)往前送。
夏至就讓李夏回去:“趕緊回去吧,你不累啊?”
“沒事?!崩钕男?。
兩人就站在大門口,看看月亮吹吹涼風,感覺都十分適意?!耙且恢边@樣,也挺好?!崩钕耐蝗徽f了一句。
“怎么會一直這樣呢?!毕闹列α诵?,事情總是在隨著時間不斷地發(fā)展變化著的。
李夏的目光略微一暗。
不過不等他說什么,夏至已經(jīng)繼續(xù)說了下去:“咱們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,你說是不是,李夏?”
“那當然。”李夏笑著點頭。
兩人站在大門口說了好一會的話,直到夏老太太有些擔心地出屋子來張望,夏至就讓李夏趕緊回屋??衫钕膮s堅持要看著夏至回到家了,他才肯回去。
夏至扭不過李夏,只得先走了。走到自家的后門口,她就朝后院的門口張望了一眼。李夏果然還站在那里,瞧見她回頭了,就沖她招了招手。
夏至也招招手,然后就打開門進了屋,嘴角不知什么時候卻翹了起來。
一進門,夏至就覺得有些奇怪。
西屋里黑洞~洞的,東屋卻是燈火通明。她走到東屋門口一看,就看見包括孫蘭兒在內(nèi),一家的人都在。
“這是咋啦?”夏至邁步進屋,因為覺察到氣氛怪異,就問了一句。
“十六……”孫蘭兒站起身,拉著夏至就到炕沿上坐了,然后示意夏至看大丫。
是大丫出了什么事?
夏至的目光落到大丫的身上。
大丫的眼圈微微有些發(fā)紅,但其他方面并看不出什么異樣來??吹较闹燎七^來,大丫避開了夏至的視線。
夏至的目光在屋內(nèi)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,大家臉色各異,二丫明顯是曾經(jīng)哭過了。
“到底出啥事了?”夏至忍不住又問。
“沒出啥事?!边€是田氏回答了夏至的問題,“要說還是好事。你大丫姐的親事有著落了?!?
所謂的大丫的親事有著落了,也就是田氏給大丫找到買主了。
怎么會這么快,之前還一點兒影子都沒有呢。
“就是劉胖子?!睂O蘭兒扯了扯夏至的衣角,低低的聲音告訴她。
“?。 毕闹辆褪且汇?。
等她回過神來細細地一問,這才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。
她下晌都在后院沒回來過,這期間,孫王氏就來找田氏說話,無非是跟田氏訴苦,一個勁兒地表白,孫蘭兒這件事并不是她的主意,而是孫老五做的主。
現(xiàn)在孫蘭兒和劉胖子是不可能了,可孫王氏已經(jīng)跟劉胖子說好了,明天就來接人。
到時候人接不走,孫王氏擔心不好跟劉胖子交代。
田氏和孫王氏聊著這個話題,就聊到了劉胖子到底答應給孫王氏多少銀錢的事。
孫王氏也沒瞞著田氏,就告訴田氏她和劉胖子說好了,孫蘭兒的嫁銀是二十兩銀子。另外,劉胖子還答應給兩根銀簪子。
這二十兩銀子和兩根簪子,就把什么都包括在內(nèi)了。
然后,田氏就動了心。她跟孫王氏說,既然劉胖子是要找年輕的姑娘生兒子,那孫蘭兒不能去,大丫行不行。
大丫和孫蘭兒同歲。
兩個人聊了半晌,最后達成了一致。孫王氏答應給田氏幫忙,明天等劉胖子來接人的時候,盡量讓劉胖子收下大丫。
夏至聽明白了,一時竟有些無語。
這都是些什么事?。?
“娘,你可真是!”夏至已經(jīng)不知道該說田氏些什么好了?!澳莻€劉胖子都五十多了。家里倆閨女都比我大丫姐年紀大。我今天還聽孫四叔說了,他家的老婆特別厲害。他從前想納妾生兒子,都讓他老婆不是給打走了,就是提著腳給賣了!”
“這回不一樣?!碧锸仙駪B(tài)自若地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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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去那個社會,賣個把閨女都不算事兒。
(未完待續(xù)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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