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丫和二丫都端坐在東屋的炕沿上。

“夏至啊，你去鎮(zhèn)上，有沒有劉掌柜的信兒？”田氏問夏至。

夏至幾乎是下意識的就立刻看了大丫一眼。大丫的臉就紅了，還將頭低了下去。夏至心里有些明白了。她對田氏實話實說，她并沒有劉掌柜的消息。

“……再也沒往這邊來，聽說是往南面去了吧?！眲⑴肿铀坪跏且驗榇笱镜氖虑閭诵?，或者說是傷了元氣，這一陣子他都避開了臨水鎮(zhèn)和周邊的地方。

夏至知道，這個問題應(yīng)該是大丫想問。大丫竟然對劉掌柜還有想法！心里這么想，但夏至卻一句話也沒多說，更是什么都沒問。

她不問，架不住田氏自己說。

“咋往南面去了？知道啥時候回來不？”田氏微微皺眉。

“我哪兒知道啊?！毕闹疗鋵嵱行┎荒蜔┝恕?

“你不知道，那你不是能打聽嗎?！碧锸侠硭?dāng)然地看著夏至。

“娘，要說打聽事兒，我還真不如你?！毕闹恋囊馑?，田氏想知道就自己去打聽好了。反正田氏也沒少出面打聽過事兒。

“我要是能打聽著，我還麻煩你！”田氏不滿，“夏至，你不是跟那個聚賢樓的，還有好多家別的買賣的掌柜都挺熟的嗎。你肯定能打聽著。”

“娘，你要我打聽劉胖子干啥呀？”夏至只好問。

田氏就看了大丫一眼。

這個時候大丫已經(jīng)抬起頭來了。

“……你看你大丫姐現(xiàn)在沒著沒落的。往后還是跟著劉掌柜好?！碧锸暇驼f。

夏至就做出吃驚的樣子來：“不會吧。大丫姐，這是你的意思？”

大丫的臉更紅了，不過她也知道她必須得說點兒什么?！跋闹?，我不跟劉掌柜我還能跟誰。我和老爺，其實我們倆挺處的來。老爺對我挺好的?！币馑际撬蛣⒄乒裰g還是有感情的。

“我、我吃這一回虧，那我也長記性了。往后，我肯定得好好服侍老爺。我身子養(yǎng)好了，還能給他生兒子……”大丫這么說著，就滿懷期待地看夏至。

夏至暗暗嘆氣。大丫竟然覺得還能跟劉胖子復(fù)合，這可真是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。

因為夏至沒說話，大丫卻打開了話匣子。這些日子在夏家養(yǎng)著，她沒什么活干，每天都很清閑，也就有很多的時間來想事兒。

大丫想起很多劉掌柜的好。她心里很明白，她以后只怕再也找不到劉掌柜這樣條件的男人了。只有繼續(xù)跟著劉掌柜才是她最好的出路。

“夏至，我求你幫幫我。你就幫我這最后一回?！贝笱鞠胱屜闹翈退蛣⒄乒駨?fù)合。

夏至抬手扶額。她將自己的思緒理了理才正色跟大丫說話?！啊疾蛔鲞@周圍的生意了，特意大老遠(yuǎn)地往南邊跑，你們心里不明白是啥意思嗎？”

劉胖子那就是故意在躲著大丫，躲著跟大丫有關(guān)系的這些人，其中也包括夏家的人。如果劉胖子還有心思要大丫，他絕對不會這么做。

“他、他那是怕我爺我奶，還有我爹找他麻煩。往后肯定不能了。我也不讓?！贝笱炯泵φf道。她兩只手緊緊地窩在胸前，一雙眼睛露出焦慮和期待的光。

“大丫姐，我說句不好聽的。你們家憑啥還找人家劉掌柜的麻煩啊。人家不找你們的麻煩你們就該念佛了?！毕闹粮嬖V大丫，劉掌柜并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，而且也有親戚和朋友。這些日子，就算是他自己不明白，他身邊的人也能讓他明白。

只要不要大丫了，他根本就無需擔(dān)心靠山屯兒田家的人。就算是他還要大丫，也沒這個必要。

“大丫姐，這還是因為我爹，我爺，我們老夏家在這擋著。要不然，你還有你家里能過的這么安生？人家說不往回要你的身價銀子了，你們就真當(dāng)沒事兒人了?！?

這個爛攤子，最后還是得夏家出面給收拾。

劉掌柜是沒找上門，但他們就能裝聾作啞當(dāng)什么事情都沒發(fā)生嗎?？可酵蛢豪咸锛夷茏鲞@樣的事，但夏家不能。

夏至心里明白，劉胖子是不可能再要大丫的。而讓大丫繼續(xù)心存幻想可是對誰都沒有好處。

所以，夏至的話就說的比較冷。

“大丫姐，你就死了這個心吧?！?

大丫就哭了?！拔抑厘e了。我也沒想到。后來我都想跟老爺走了，誰成想啊……，我知道錯了，我樂意這輩子都給老爺做牛做馬。夏至，我不求你幫我別的。我就求你幫我跟老爺見上一面……”

夏至仔細(xì)地看了大丫兩眼，對大丫的承諾她并不看好。此時此刻，大丫或許真是這么想的。但是以后，時過境遷，大丫的心恐怕還是會偏到她娘家那邊兒去。

就像這次，明知道不該那么辦，可大丫還是那么辦了，因為她覺得她娘家窮，劉胖子家里富裕，那些錢對她娘很重要，而劉胖子也能拿的出來。

而且更為重要的一點兒是，人家劉胖子已經(jīng)死心了。

“大丫姐，能幫的我都幫，不能幫的，我也不能說空話糊弄你?！毕闹琳f著就站起身，“大丫姐，你把身子養(yǎng)好了比啥都強?！?

“夏至……”大丫流著眼淚可憐巴巴地看著夏至。

夏至還是扭身走了。

田氏跟出來，低聲地抱怨夏至：“……夏至，都是親戚，你別人都幫，咋就不幫幫你大丫姐。這不是你大丫姐求你，這是我求你了……”

帶著抱怨意味的央求，她田氏畢竟是夏至的親娘，不能真給夏至伏低做小。

“娘，能幫的，不用你求了?！辈荒軒偷模闱笪乙矝]用。后半句話，夏至沒有說出來?！澳阋矂e總說我別人都幫，就不肯幫大丫姐啥的。我?guī)蛣e人，也一樣有原則。娘，我勸你有死了這個心，別再琢磨著找劉胖子，自找沒臉?！?

夏至說完就回西屋了。

田氏氣的在堂屋里翻白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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