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夏也沒上車。
夏至就跟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說：“爺，奶，你們先回去，我再陪九姑說一會話?！?
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都知道夏至跟九姑太太投緣，這肯定是過個大年沒見面了，要有很多的話說。老兩口自然不會阻攔。夏老爺子是個周全的人，他還囑咐夏至不可太叨擾了九姑太太。
“大~爺你老放心。九姑稀罕十六，十六咋地都是好的?！崩钕木托χf道。
因?yàn)橛邢男悴磐?，李夏就留下來陪著夏至，說跟九姑太太說完話之后，他負(fù)責(zé)送夏至回寧華堂。
看著夏家眾人坐著馬車走了，夏至就跟月牙兒往回走。
月牙兒欲又止。
夏至就瞥了李夏一眼。
李夏一笑：“十六，你跟月牙兒姐去，我去看看我舅舅舅媽?！?
李夏這一回避，月牙兒立刻拉著夏至的手走到僻靜處。
“月牙兒姐，啥事??？”夏至問月牙兒。
“……我聽說你回來了，就想去找你說話，要不讓人給你捎個話兒也行。哎，這兩天九姑這里事多，我還怕你那兒……”
“沒事兒?！毕闹量丛卵纼阂桓奔m結(jié)煩惱的樣子，她就安撫地拍了拍月牙兒的手，“我現(xiàn)在不來了嗎。有啥事也不算晚。”
月牙兒就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，然后她告訴夏至：“咱……娘有個娘家侄女叫二丫的是不？”
“是啊。咱爹咱娘把她帶府城來了。二丫不是……來找過你了吧？”夏至看著月牙兒，下意識地微微皺眉。
月牙兒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：“她來找過我了?！?
“肯定是咱娘讓她來的。她哪天來的？”
月牙兒就說了一個日子。
“那是他們剛進(jìn)城，還挺利索的?！毕闹辆托α诵?，不過這笑里面并沒有絲毫的暖意。“月牙兒姐，二丫找你都說啥了？她是不是朝你要東西了，說咱娘咋咋困難，還說她家里咋困難了是吧？”
“沒朝我要東西，也沒說啥困難不困難的。”月牙擺擺手，“就是，她就是說……”
夏至立刻意識到她有些過度緊張了。
田氏并不是個蠢人。她將月牙兒賣了這些年，一次面都沒見，沒搞清楚月牙兒的為人和對她的態(tài)度，她貿(mào)然地開口盤剝成功率不高不說，很可能還會讓月牙兒厭煩了她。
這么想著，夏至就又笑了?！霸卵纼航悖阆葎e說，讓我猜猜。我猜咱娘讓二丫來找你，肯定是跟你說她多想你，當(dāng)年賣你多不得已啥的。反正她就沒有錯，錯都是別人的。”
月牙兒沒說話，不過夏至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的出來，自己猜的肯定沒錯。
果然，月牙兒接下來就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?！斑@些話她都說了。她還讓二丫告訴我，說當(dāng)年她也實(shí)在是沒辦法，她還讓二丫問我，要是換成我，能不救自己的親娘嗎。還說咱爺咱奶有錢不給，她想先救了人，以后攢了錢再把我給贖回來?！?
“這話你信嗎？”夏至問月牙兒。那些年田氏攢的錢都送去靠山屯兒了，什么攢錢贖月牙兒的話根本就是胡扯。“她知道上哪兒贖你嗎？”
月牙兒沉默了半晌。
“姐，你咋不說話？”夏至用手在月牙兒的眼前晃了晃。
“十六，我今天看見她。我，我說不上來?？伤窃勰?，是咱親娘。我今天看她那樣，她心里應(yīng)該也不好受。她娘家過的不好，她想要錢。錢我有啊……”
“打住！”夏至立刻打斷了月牙兒的話，“姐，你有錢你也不能給她，她，他們都不稱。你哪怕送到寺廟里去做法事，施舍給要飯的，也比給他們強(qiáng)。你不是有錢嗎，你別給她，你都給我！”
自從認(rèn)識了夏至之后，月牙兒還是第一次看到夏至這么厲害的樣子。
“十六，你、你別生氣啊?！痹卵纼菏莻€溫柔的姐姐，她看到夏至的臉氣紅了，忙就哄夏至，“我這不跟你商量嗎?！?
“好在你還知道跟我商量。我跟你說，一開始肯定啥都好。你開了個口子，往后可有你受的。這個口子不許開，絕不許開?！毕闹琳f著話，又正色地告訴月牙兒，“姐，你有多少錢，還有多少東西，我?guī)湍憷硪焕?。暫時用不著的，你都給我。我給你存起來，等往后給你做嫁妝，絕不能便宜了……”
“他們拿你換了五間大瓦房啊。姐，你要不是遇見九姑，你現(xiàn)在……”下面的話，夏至已經(jīng)不忍心說下去了。
月牙兒雖然心軟，但卻是個知道好歹的人。她知道，夏至這樣著急發(fā)火，歸根結(jié)底都是為了她好。這樣的感知讓月牙兒的心中暖暖的，她覺得夏家人相認(rèn)真是一件好事。
“啥嫁妝不嫁妝的。你才多大點(diǎn)兒，知道的可不少！”月牙兒嗔著夏至。
“你不為自己打算，我能怎么辦，只好我多操心?！毕闹列绷嗽卵纼阂谎?。她知道，她的話對月牙兒還是管用的。但是月牙兒的性子實(shí)在是太綿~軟了，往后跟田氏見面的次數(shù)多了，肯肯定會對田氏心軟的。
夏至絕不能讓月牙兒成為田氏和靠山屯兒田家的錢口袋。
“姐，我問你。你是跟九姑親，還是跟咱娘~親。你好好想想再說?！?
月牙兒果真想了一會，雖然她似乎有些糾結(jié)，但答案卻是明確的：“……我不跟咱娘~親，是不是不太對勁兒？可我，可我還是覺得，我心里頭跟九姑更親一點(diǎn)兒。”
很好的實(shí)話。
“這沒啥不對的。養(yǎng)恩大過生恩?！毕闹亮⒖厅c(diǎn)頭。月牙兒明白道理，很多事情就好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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