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至又去書院里跟夏秀才說了一聲。夏秀才看了夏老爺子的來信還挺擔(dān)心,以為家里是出了什么大事了。
“要不,我也個書院請幾天假,跟你們一同回去?”夏秀才這么說著才自嘲地笑了笑,“雖說我回去估計也幫不上什么忙,不過有我在,你~爺心里總寬慰些。”
夏至卻隱約猜出并不是什么大事。
其實(shí)只要不是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的身體出了問題,那夏家就不會出什么大事,也不用夏秀才回去。
夏至就這么跟夏秀才說了:“爹,你還是留在府城安心教書吧。我們回去看看就行,要是真有什么事,我再捎信兒回來,也耽誤不了多少工夫。”
她既然這么說,夏秀才自然是點(diǎn)頭應(yīng)承了。
各處都安置妥當(dāng)了,夏至就收拾了回大興莊。李夏來送她,還悄悄地告訴她:“過兩天要是你沒回來,我就去看你?!?
“山長和夫人能同意?”夏至其實(shí)心里也愿意有李夏陪著。
“你知道我爹,他沒什么不同意的。至于我娘那里,我娘現(xiàn)在可關(guān)心你了。你回去兩天不回來,我娘就得當(dāng)你家里的事情不小,讓我過去,也是幫忙的意思?!?
“幫忙嗎,估計是用不到。不過你為了考鄉(xiāng)試也辛苦了不少日子,正好偷個空到鄉(xiāng)下去散散?!毕闹辆驼f。
李夏笑:“我也有這個意思。”
兩個人高高興興地分了手。夏至就帶著夏橋和孫蘭兒,另外還將小黑魚兒和小樹兒也帶上了。
又有一陣子沒有回大興莊,她給兩個孩子跟書院里請了假,一方面是放放風(fēng),這念書也講究個張弛有度,尤其是對小樹兒和小黑魚兒這樣的孩子來說更需要如此。
這另一方面嗎,主要還是讓小黑魚兒跟夏老爺子、夏老太太團(tuán)聚團(tuán)聚。
兩位老人家雖然嘴上不說,因?yàn)榕掠绊懥诵『隰~兒的學(xué)業(yè)和前程,但是他們心里著實(shí)是很想念和記掛這個小兒子的。
一路無話。
回到大興莊,夏至在上房屋中坐下,就感覺出了氣氛的異樣。夏老爺子的臉色不太好,夏三叔和夏三嬸幾個都小心翼翼的。夏二叔和夏二嬸也在,這兩個人卻是格外的殷勤。
她們回來了,夏老太太就一定要親自操持,這一會的工夫已經(jīng)端進(jìn)來兩回喝的,吃的東西更是流水一樣地送進(jìn)來。
夏至趁喝茶的工夫就往外面看了一眼。她的目光掃過東廂房,就看見東廂房里人影晃動。
夏二叔一股的人都在上房了,那是誰在東廂房,而且還藏頭露尾的。
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就跟夏至幾個說些家常的話,他們自然就說到了夏至跟李夏定親的事。
“……大家伙還是該去看看……”夏老爺子就說。
李夏安排的定親其實(shí)還是很隆重的。不過夏至卻提倡簡約,而而且當(dāng)時時間也比較緊,她就沒讓夏老爺子這些人來回的跑。
“沒事,就是定個親。我爹和我哥都在,禮數(shù)上咱不缺就行了。等成親的時候,我得接我爺我奶,咱們一大家子都得去,誰都不能少?!?
眾人就都笑。
夏至是李家未來的媳婦,這身份上就跟過去很不一樣了。夏家眾人為夏至高興的同時,并不是沒有絲毫疑慮的。
夏至的身份不一樣了,以后會不會和家人疏遠(yuǎn)?畢竟他們的家世相比李家還是差了很多。夏至?xí)粫襁^去一樣待他們呢。
他們有這樣的疑慮,但是并不嚴(yán)重。
如今聽夏至這樣一說,那就是一點(diǎn)兒的疑慮都沒有了,剩下的只有跟著高興。
“早就知道得有這一天?!崩蠈?shí)木訥的夏三叔說了這么一句。
其實(shí)這是夏家絕大多數(shù)人的想法。只是因?yàn)槔钕碾x開了幾年,他們都沒人敢提。現(xiàn)在看來,雖然中間有破折,但最終夏至還是跟李夏在一塊了。
李夏和夏至定親,夏老爺子也高興了好幾天?,F(xiàn)在提起來,他雖然心里有別的事,但臉上還是不由得露出了笑容。
“……解元,那就是文曲星下凡啊。咱那個西屋往后都得好好收拾著,誰念書好就給誰住住。誰也別常住,就留給李夏。他跟十六回來的時候住。咱們老夏家往后的子孫跟著沾沾這文曲星的氣兒,就是福氣了?!?
夏老爺子是真心這么想的。像夏橋中了秀才,小樹兒和小黑魚兒念書念的不錯,這都是借了李夏的光。
夏至覺得夏老爺子有些迷信了。但李夏確實(shí)在夏橋他們的學(xué)業(yè)上幫了大忙。
可以說沒有李夏,就沒有夏家子弟的現(xiàn)在。
“爺,好好的屋子還是別空著。我們回來住行,平常大家伙該住還是得住。那還是我老叔的屋子呢?!?
小黑魚兒就說:“那屋子我給李夏了?!狈浅5拇蠓胶浪?。
眾人又是一陣笑。
夏至他們這一回來,不管家里有什么事,大家心情多么不好,現(xiàn)在可都好多了。
夏二叔就看到了機(jī)會:“十六啊,你這跟李夏定了親,咱們大家伙都跟著沾光。二叔樂呵啊,我和你二嬸樂的幾天都睡不著。十六啊,二叔、二嬸一家子跟你沾光,你不能不樂意吧……”
不等夏至說話,夏老爺子就瞪起眼睛來訓(xùn)夏二叔:“這還沒輪到你說話,你一邊瞇著去……”
現(xiàn)在即便是在小輩們面前,夏老爺子也不大給夏二叔留臉面了。
夏二叔訕訕的,但臉卻一點(diǎn)兒都沒紅。他只是討好地笑著退了兩步,倒是真把嘴巴給閉上了。
夏二叔心里很清楚。他求夏至一千句,不如夏老爺子跟夏至說一句。
“爺,你捎信兒把我們叫回來,家里出了啥事。我們回來這一路都挺順的,也不累。有啥事咱就現(xiàn)在說吧?!毕闹辆拖忍崞鹆诉@個話頭。
夏老爺子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。
夏老爺子干咳了一聲:“十六啊,這事奶跟你說吧?!?
“不用你說?!毕睦蠣斪訁s攔住了夏老太太,“還是我說吧。這在我孫女跟前兒,沒臉就沒臉吧?!?
“爺,看你說的。啥有臉沒臉的,你老有事就說。你老的脾氣我還不知道嗎……”
“不是我~干的事,可是咱夏家的事,歸根到底,都是我沒臉?!毕睦蠣斪訃@息著說道。
夏家眾人就都不說話。夏二叔又偷偷地往后退了一步。他和夏二嬸都耷~拉著腦袋。
七月和夏楊都好好地在,臉上也沒有什么異樣。
“爺你就是太好強(qiáng),太好臉了。”夏至勸解夏老爺子。
夏老爺子對夏至的話深有知己之感。他確實(shí)是要了一輩子的強(qiáng),要了一輩子的臉,并且自信他這輩子從來沒做過對不住人,讓人指摘的不道德的事。
“……這老了,老了,兒子不給我爭氣。都是孽……”
夏老爺子又感慨了一番,這才跟夏至說究竟是什么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