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素這次進(jìn)城,除了給何子衿過生日,也要帶著江氏逛逛縣城的集市。何子衿覺著,她舅真是個聰明又浪漫的人,還知道帶著媳婦出來約會。只要一看江氏那白里透紅的臉色,就知道江氏的新婚生活有多么甜蜜了。
沈素原也想邀姐姐、姐夫一道出去踏青,不想沈氏道,“陳姑媽家的新鹽鋪子開業(yè),叫你姐夫去吃酒,我們家太太也要過去,我得陪著,你們小夫妻好好去玩兒一日?!?
沈素將嘴一撇,很有些不屑,“難得閨女賣了大價錢,是要開鋪子擺酒慶祝的?!?
江氏有些不明就理,沈氏嘆口氣,沈素道,“我們帶子衿出去玩兒吧,省得去那些烏糟地方,壞了孩子的心智?!鄙蛩貙﹃惣覜]半點好感,先時陳姑媽常為難她姐就不說了,不想陳姑丈人品更是堪憂,這種連親閨女都能作價賣了的人,如何敢打交道。
沈氏道,“也好?!?
沈素抱了何子衿在懷里,與江氏邊走邊說話,江氏不禁問,“相公似是不喜陳家。”
沈素簡單的將小陳氏的事告訴了妻子,淡淡道,“男人大丈夫,沒人不想富貴的。想富貴是為了什么,難道不是為了妻兒,為了家里。若實不得已則罷了,如今這般蓄意用骨肉謀富貴,真不知這種富貴享用起來是什么滋味兒了。”
江氏亦是驚訝,“世間竟有這樣的人?!彼恢币詾橘u兒賣女的都是活不下去的人呢。
“不說這些掃興的事兒,難得來趟縣城,你瞧中什么跟我說,我買給你?!鄙蛩氐目跉夂苁潜┌l(fā)。
江氏微羞,“逛逛就行了。”
剛剛成親,江氏怎么好主動跟沈素要什么。送禮物,肯定要男人親自挑才浪漫啊。哪怕沈素是個絕頂聰明人,在這上頭依舊是青澀的。何子衿在她舅耳邊唧唧咕咕,沈素聽的直點頭,呵呵直樂,摸摸外甥女明顯比常人高的后腦勺,“年紀(jì)不大,心眼兒不少。”
何子衿道,“這都是像舅舅啊?!?
沈素給何子衿馬屁拍的舒坦,轉(zhuǎn)頭就給外甥女買了串糖米糕吃,當(dāng)然不忘給江氏也買一串,江氏來縣城次數(shù)有限,稍有拘謹(jǐn),道,“給子衿吃吧,我不吃?!?
沈素笑瞇瞇地,“你不吃我還吃呢,我得抱子衿呢,沒手拿,你幫我拿?!比缓?,他一會兒就要吃一口,一會兒就要吃一口,偏生糖米糕在江氏手里,于是,江氏只得頻頻的喂他吃。瞧著沈素一臉得意的模樣,哪怕這張臉俊到令人一望便不禁臉紅的地步,江氏都想一串糖米糕糊這男人臉上!
沈素還時不時要感慨一句,“怪道人人都想娶媳婦,這有媳婦的滋味兒就是不一樣啊?!?
江氏羞的臉通紅,很不客氣的請教他,“相公,你從小到大就不知道什么叫臉紅嗎?”真是丟臉,大庭廣眾下,這樣羞人的話怎么說的出口啊!偏生她相公就說的跟沒事人一樣,臉皮是什么做的啊!
沈素嘿嘿壞笑,附在江氏耳畔道,“我不知道什么叫臉紅,想來娘子定是知道的,看你臉紅的喲?!边€嘖嘖兩聲。
江氏既羞且惱,于是,臉更紅了。沈素笑的止不住,何子衿掐住她舅的耳朵尖兒,這叫什么惡趣味?。?
沈素就是逗逗媳婦,馬上又說好話把江氏哄的回轉(zhuǎn)過來,逛了大半日的集市,沈素給江氏買了根銀簪,還道,“等以后有了錢,給你打根金的。”
江氏滿心甜蜜,輕聲道,“我不稀罕金的,這就很好?!背鰜硪惶耍嫌智浦o公婆買了些東西,給沈氏挑了塊料子,當(dāng)然,何子衿也收獲了一堆好吃的。
沈素新婚燕爾的,光顧著跟江氏蜜里調(diào)油了,秀才落第是意料之中,倒是何恭,考前十分用功,也沒中。何老娘難免有些失望,沈氏安慰丈夫,“我爹三十上才中秀才,相公這才到哪兒,這功名啊,若真是伸手可得,也顯不出秀才公的不同了。”
這年頭,落榜是尋常事。何恭雖科舉失利,好在也不是第一次失利,且有賢妻嬌兒做伴,何恭郁悶兩天便也放開了。倒是沈素,隔幾日來縣城,路還走的不大俐落,沈氏一見就知道這是挨打了,忙問,“好些沒?”
沈素道,“原沒什么大礙了。趕這半日車又有些疼?!彼巫佣疾幌胱恕I蚴夏脗€墊子給他墊,難免抱怨父親兩句,“秀才也不是說中就能中的,何必生這么大氣?!?
“本來就是。他自己還不是熬到三十上才中的秀才,難不成以前祖父也這樣待他的?自己做不到的事兒,天天逼我,我又不是神仙。”沈素小心翼翼的坐下,一張俊臉怨氣沸騰,“以前權(quán)當(dāng)給老頭子打著玩兒,如今我這都娶媳婦的人了,還要挨揍,面子都沒了?!?
沈氏倒盞溫水給他喝,“都這樣了,不在家里養(yǎng)著,又出來做甚?”
沈素笑,“如今時侯也差不多了,姐姐不是要開醬菜鋪么。我打聽了有個合適的鋪面,過來看看?!?
沈氏道,“這早兩天遲兩天有什么要緊,該先養(yǎng)好身子。”
沈素小聲道,“在家看著咱爹那張老臉,更好不了。還不如出來透透氣?!?
沈氏嗔他,“你多因這張嘴才挨打。爹這把年紀(jì)了,你哄他一哄,事情便過去了。平日里能把天說下來,關(guān)鍵時候一點用都沒有,這不是白挨一頓。”
沈素拈個蜜餞放嘴里,眉眼間一派灑脫,“我也是有脾氣的人。”
沈氏半點都不同情弟弟了,“那就別嫌皮肉受苦?!?
沈素哼一聲,跟沈氏說幾句話,略歇一歇就去瞧鋪子了。
沈素其實打年前就開始看鋪面,一直沒有太合適的,這一個想是難得,不然也不能傷未養(yǎng)好便急著進(jìn)城,當(dāng)天便讓沈氏定了下來。沈素同沈氏道,“是以前學(xué)里的同窗,他爹在縣里的衙門做了許多年書吏,消息快些。這鋪子就是瞧著有些舊,地段不錯。等我從家里找些人來刷個大白,外頭門窗換換,立刻就嶄新了,姐姐去瞧個好日子,半個月就能開張?!?
沈氏道,“門窗也不用換新的,瞧著賣舊家俱的地方有沒有合適的,換個半新的就成,全套新的,又得不少銀子?!?
“我也是這個意思,明兒我去淘換淘換,索性連帶鋪子里的桌椅板柜,姐姐看差多少,給我個數(shù)目,我一次辦好,省事?!鄙蚣业氖?,自沈素稍大就是沈素在管,他又是個心里有成算的,沈氏一說,他立刻就盤算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