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子衿就招呼他弟,“過來給姐姐捶捶肩?!彼€給分派好啦,“俊哥兒捶左邊兒,忠哥兒捶右邊兒,你倆,一個左先鋒一個右先鋒?!苯o他倆封了官兒,哄小孩兒,“表現(xiàn)好,一會兒還一人給個鴨腿吃?!?
何老娘硬給氣樂了,笑罵,“你就使喚我孫子吧?!?
何家這隔三差五的給三姑娘送吃送喝的,胡姑媽私下跟母親道,“何親家也可樂,好像怕咱家餓著侄媳婦似的?!?
胡老太太道,“你也有閨女,將心比心,以后阿悅成親嫁人的,你愿不愿意多照看些。為啥把閨女往近處說親,還不就圖個方便么?”親家送東西也是好意,尤其三姑娘并不姓何,這般親近才好哩。
胡姑媽笑,“我也就一說,何姑娘甭看神神叨叨的,燒的菜實(shí)在不錯。那鴨子烤的真香,也不知怎地想出這種吃法兒,裹在卷餅里吃。燉鴨也燉的好,正對這冷時候滋補(bǔ)。”胡姑媽雖然喜歡犯酸,也得承認(rèn)何子衿好廚藝。
何姑娘非但菜燒的不錯,卦卜的更好,九月二十,過來拿著號牌卜卦的竟真的是膀大腰圓的徐財主。不知這位財主花了多少銀子在原號牌持有者手里買到這號牌。
何子衿一幅大仙模樣,不帶一絲煙火氣的問,“先生想算什么?”
徐財主想方設(shè)法花了大價錢高價買了九月二十人的號牌,才見得傳說中的何小仙一面,這會兒正一抽一抽的心疼銀子呢,倆眼還咕嚕著往何子衿臉上看,覺著這仙姑生得實(shí)在俊俏,他也算見過世面的人,便是在州府,這般水靈的姑娘都少見。你以為是個姑娘就能是膚若凝脂,眉似含煙,眼如水杏,唇若涂珠么?錯!小戶人家姑娘自幼就要學(xué)做活,不要說打扮,怕是件齊整的衣裳都不大有,在哪兒去養(yǎng)出美貌來?偶有一兩個齊整干凈些的就是小家碧玉了,如何子衿這等美貌,徐財主暗道,不要說這姑娘素有仙姑之名,便是沒有仙姑的本領(lǐng),憑她相貌,也與神仙仿佛了。徐財主心下一動,道,“聽說仙姑你能掐會算,不如仙姑便算一算,我這會兒在想什么?”
何子衿也不是瞎子,只管淡淡地,“我每日一卦,先生確定要算這個?”
呃——
徐財主當(dāng)真猶豫了,最終還是道,“就請仙姑幫我算算前程吧?”銀子可不能白花了。
何子衿打開玉匣,匣內(nèi)照例先冒出一陣白煙,繼而雙手捧出龜甲,莊嚴(yán)無比的舉行過占卜儀式后方抖出金光閃閃的五帝錢,何子衿凝神望著五帝錢一陣,道,“貴則大貴,敗則大敗,逢火必劫,遇木則生?!?
生意人,最是迷信,何況這個年代。徐財主此時也顧不得看何子衿俊不俊了,急道,“還請仙姑細(xì)與我分說?”
何子衿搖頭,“一難盡?!?
徐財主都要急死了,他乃粗人,說話便直,“仙姑啊,某可是花了大價錢高價買號牌才過來請你占卜的??!你可得給某說個明白?。 ?
“眼下最是要緊,自卦相上看,先生似乎要做一件關(guān)乎生死禍福的大事?!?
徐財主臉色大變,忙問,“那依仙姑看,此事是福還是禍?”
“先生還未做,眼下且看不出。但先生一定要慎重,須知日后福禍皆由此來?!?
“那依仙姑說,這事我該干還是不該干?”生意人腦筋靈活,徐財主立刻換了種問法。
何子衿能穩(wěn)坐仙姑之位,且算的是這種貴死人不償命的卦,也是見過大世面滴,她道,“先生自身福禍,他人焉能做主?先生慎重些就是?!苯又滞熵斨髡f了些福禍相倚的話。徐財主自認(rèn)一把年紀(jì)也是有些見識的人,硬叫何子衿忽悠的飄著回去的,等回家一想,我這事兒是該辦還是不該辦哪?人何小仙兒也沒給個準(zhǔn)話!一想自己花的那些銀子,徐財主氣的直跺腳,這算命的咋比他這做生意的還奸哩。
徐財主走后,何子衿也沒當(dāng)回事,收拾了一壇枸杞酒準(zhǔn)備去山上送給朝云道長。陳姑丈卻來了,神秘兮兮的問何子衿,“徐胖子來找你占卜啦?”
何子衿現(xiàn)在都不再同陳姑丈拐彎抹腳的說話,看他一眼道,“徐財主在咱們縣住好幾天,我就不信姑丈不知道?又來問我做什么?”
陳姑丈道,“我是說他那人可不地道,你得小心著些?!?
“姑祖父。”何子衿用一塊兒布巾擦著壇身道,“你這也忒馬后炮了,這會兒說這個有什么用,我早算完了。”
陳姑丈問,“他找你算什么了?”
原來這才是陳姑丈的目的,何子衿閑閑道,“天機(jī)不可泄露。”不理陳姑丈了。
陳姑丈臊一鼻子灰,只是,這會兒何家也顧不上招呼陳姑丈,沈氏忽然想到一件天大的要緊事,她閨女都十四了,大姨媽還沒影兒呢怎么!?
十四也不小了,這年頭兒十五成親的都大有人在,她閨女這是咋地啦?沈氏急的了不得,又不好跟丈夫說,便跟婆婆商量,何老娘智珠在握,“怕啥?咱丫頭片子能掐會算的,叫她算算不就成啦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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