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曉得?!?
胡文三姑娘夫妻都相中了陸家這門親事,先是胡文跟岳叔父何恭商量著,準備通過提學司給北昌府官辦學捐一筆銀子,銀子不多,五百兩,但這種捐助是長期的,每年都有,就用來獎勵課業(yè)出眾的學子與家境貧寒且課業(yè)不錯的小學生。
胡文此舉,很得何恭贊賞。
何恭自然替他張羅。
胡文先捐了銀子,三姑娘這些天就時常去何子衿那里坐坐,她就是不去,何子衿知道三姑娘相中了陸大姑娘,何子衿原也看陸家姑娘不錯,有意無意的,就時常替胡家說好話。當然,這也都是實話。尤其胡文捐銀子之后,胡文此等善舉,在官學任書法先生的陸太爺陸老翰林自然也知曉了。陸三太太時常來何子衿這里說話,偶然說起此事,何子衿笑,“我那姐姐、姐夫,最是喜歡讀書人的,家里孩子們都是六歲就念書的?!?
陸三太太笑道,“念書好,人多念些書,總是明理的。”
“是啊。姐姐、姐夫與我們不遠千里的來這北昌府,他家里太爺也是牽掛的緊,時時在信里敦促他們得好生教導孩子?!焙巫玉贫似鸸饒A茶呷一口,“家里老人,就是牽掛孩子,尤其胡家太爺致仕后,對子孫教育尤其看重?!?
陸三太太原只是隨意與江安人課家長,并不如何將胡家放在眼里,這也時下書香門第通病,憑你商賈家財萬貫,仍是瞧你不起。但,陸三太太聽到“致仕”二字,想著胡家太爺能用上致仕二字,可見是有官位的。只是,陸三太太也是書香門第的太太,自不能直接相問,便道,“看胡老爺?shù)哪隁q,胡家太爺說不得致仕前還是我家太爺?shù)耐拍亍!?
何子衿見陸三太太打聽起胡太爺官位來,一笑道,“這我就不曉得了,胡太爺是外任官,致仕前是五品知府?;剜l(xiāng)后一手籌辦了我們老家的書院,我們老爺以前就是在胡老山長的書院里念的書,頗得他老人家指點?!?
陸三太太笑,“胡太爺這辦書院的心,倒與我們太爺去府學做先生的心似的?!?
“是啊,傳道、授業(yè)、解惑,這可是功德啊。”頭一回提及胡家,何子衿只是略提提,并不再多說,以免陸三太太起疑。
但,有何子衿給陸三太太打的這底,陸三太太知道了胡家也這官宦之家出身,這令陸三太太在江家遇到三姑娘時頗多了幾分客氣,并不肯再以對尋常商賈太太的態(tài)度對三姑娘。三姑娘也是個會做人的,要知道,陸家一向是女人打理家業(yè),陸三太太不必說,自也是個精明的。再加上何子衿,三人說起過日子的話來,很是投機。這其間,三姑娘自然也認識了陸家的三位姑娘,便時不時的遇她們一些姑娘家用得著的小繡品,既精致也不顯眼的那種,帕子啊扇子啊啥的。與陸三太太熟悉后,三姑娘家里有兒子要娶媳婦,陸三太太家的大姑娘也到了說親的年紀,彼此自然有許多共同話題,三姑娘就說了,“要我說,只要孩子好,我就愿意。我家,不算什么大戶人家,家里人口也簡單。就是我們夫妻,下頭他們?nèi)值?。我們家,別的不敢說比別人家好,只一樣,我是過慣了小日子的,以后也只愿兒子媳婦倆人一心一意的過日子,譬如大戶人家那些妾啊通房啊什么的,我家再沒有的,我也不能容那個?!?
陸三太太家里是有兩個通房的,聽三姑娘這話,有些不是滋味兒,又有些羨慕,她到底不是個狹隘的性子,笑道,“那做你家媳婦可是有福了?!庇执蛉ひ痪洌叭绾蠣斀蠣斶@般一心一意的,能有幾個?你啊,有福?!?
三姑娘道,“我們小戶人家,可不都是這般過日子么?!?
陸三太太笑,“你家還算小戶人家,真不叫小戶人家活了?!?
“哪里就不是小戶人家了?!比媚镄Φ?,“家族再大,人再多,到底還是一家子最親,一家子把日子過好了,我也就知足了?!?
陸三太太深覺三姑娘是個明白人。
這樣的明白人,即便是商賈家的太太,陸三太太也愿意多與之來往的。何況,胡文手里的軍糧的生意,三姑娘與陸三太太交好,干脆就讓陸三太太把每年田莊里的出產(chǎn),除了家里吃用的,余者就都賣作軍糧,豈不便宜!
如此,兩家越發(fā)親近。
不過,三姑娘也不是沒有競爭對手,她就發(fā)現(xiàn),陸老太太的娘家侄媳婦高太太也時常來陸家走動,其目的,大概是與她一致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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