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試著跟妻子交流,可是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,我能看出她很害怕,她在害怕周圍陌生的環(huán)境,她在害怕我?!?
“為什么會害怕我?她明明是我最愛的人,我又怎么可能去傷害她呢?”
“那天晚上我沒有睡覺,天亮的時候,妻子依舊縮在墻角,她還活著!”
“我戰(zhàn)勝了自己,我拍打鐵門,想要醫(yī)生將妻子安排到其他病房,可是空蕩蕩的走廊上只有我自己的回音?!?
“該怎么辦?沒有人告訴我答案,我想盡各種辦法讓自己保持清醒,可還是越來越困了。”
“我忘記了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,再睜開眼的時候,我就被送到了門的另一邊。”
“在地獄的最深處,生和死的界限變得模糊,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了,大多數(shù)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或者說我根本就不是我,在我的身體里還隱藏著一個怪物?!?
“身邊的所有病人和醫(yī)生都見過那個怪物,唯獨我沒有見過?!?
“所有人都懼怕見到那個怪物,只有我無比渴望想要見到它,因為我必須要問一問,我的妻子是否還活著?”
“每當我清醒的時候,那些醫(yī)生便會讓我去承受各種各樣的詛咒,每一種詛咒都是從陌生人身上剝離出來的,他們因詛咒而死,詛咒中攜帶著他們的記憶和絕望?!?
“承受別人的詛咒,就是在背負他們的過去,這些東西對我來說是痛苦,但是對我身體里的怪物來說似乎是養(yǎng)料?!?
“渾渾噩噩的在門后生活,我腦海里只剩下幾個簡單的詞匯,殺死院長、妻子、我的病號,就在我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下去的時候,我遇到了一個穿著病號服的醫(yī)生?!?
“他姓高,身邊跟著一個渾身散發(fā)惡臭的布娃娃,那種臭味已經(jīng)濃烈到了無法形容的地步?!?
“我們都被關在了地獄的十九層,黑色和紅色相間的世界里沒有朋友和親人,在這里冒然開口說話都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,因為沒有人知道下一步會發(fā)生什么。我在看見他的時候,眼中帶著一絲憐憫,因為我知道等我再次醒來,他可能就會變成一具尸體。”
“又一次睜開雙眼,我從昏睡中醒來,沒想到那個醫(yī)生就站在我的旁邊,他還活著!這說明我的妻子也有可能活著!”
“他似乎擁有看透人心的能力,我還沒有說話,他就主動提到了我的妻子?!?
“從他的口中,我才知道了自己究竟做過什么?!?
“我的妻子已經(jīng)死了,是被我身體里的怪物親手殺死的?!?
“我開始痛恨自己的身體,我想過帶著那個怪物一起去死,但是被高醫(yī)生阻止了?!?
“他說服了我,殺死妻子不是我的錯,是那個怪物的錯,而那個怪物是院長種在我身體里的,所以這一切都是院長的錯!”
“我可以去死,但那也要在殺死院長之后。”
“和高醫(yī)生交談過,我終于明白為什么自己的腦海里會一直殘留著——殺死院長這樣的話,罪魁禍首就是他!他必須要死!”
“我開始假意配合醫(yī)院的治療,在高醫(yī)生的提議下,我假裝昏迷,假扮起了另一個自己?!?
“為了讓醫(yī)生相信我拙劣的表演,高醫(yī)生建議我殺掉第一個進入屋內(nèi)的醫(yī)生。我照做了,這算是我第一次殺人?!?
“很諷刺吧,雙手染血、罪孽深重的我,第一次殺人是為了假扮怪物,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有些事情一旦開始,以后就很難再停止。”
“夜班醫(yī)生的所有反應都在高醫(yī)生的預料之內(nèi),我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狀態(tài)下被送入了地獄的最深處?!?
“打開那扇漆黑的鐵門,我看到了一個背負著整座醫(yī)院的怪物。”
“它在無邊的黑霧中移動,它長著一張和普通人差不多的臉?!?
“我不敢去看它,因為我的身體在止不住的顫抖,我隨時都有可能因為害怕而暴露?!?
“醫(yī)生在我的身邊交談,他們說著我根本聽不懂的話,似乎只有背負起所有的罪孽,才能獲得相對應的力量。”
“這世界上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承受罪孽,醫(yī)院也一直在尋找那個最特殊的靈魂,我、高醫(yī)生、渾身散發(fā)惡臭的布娃娃都是他們看中的目標。”
“但是我們所有人都不符合醫(yī)院的要求,他們真正的目的好像是準備建造一座血紅色的城市,他們需要一個能夠背負起整座城市所有罪孽的靈魂?!?
“我不知道他們?yōu)槭裁匆@樣做,我也沒有時間去思考了,黑色的大霧讓我體內(nèi)的怪物蘇醒,它一點點將我吞食。”
墻壁上密密麻麻的字還有很多,大部分都看不清楚,陳歌已經(jīng)很盡力去解讀了。
“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些什么?這樣的瘋子最好還是全部關起來比較好。”小孫盯著墻壁上那些帶著血痂的字,后背直冒冷汗。
“那如果他們一開始全部都是正常人呢?”陳歌對那所醫(yī)院沒有任何好感,對方如果覺得一個人有潛力,很可能會通過各種手段將其逼瘋,然后再慢慢“治療”。
背靠著墻,陳歌把所有日記上的內(nèi)容結合起來,他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很巧的地方。
“高醫(yī)生吞掉了地下尸庫的門,主動背負起了地下尸庫的所有罪孽。尸庫本身是沒有問題的,但是高醫(yī)生利用怪談協(xié)會,人為制造了無數(shù)罪孽,他那么聰明的人不會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,感覺就像是他主動想要承受整個怪談協(xié)會的罪孽。”
“再看冥胎,它在向暖門后重建九鴻小區(qū),把罪孽鎖在一棟棟樓內(nèi),以此對抗黑霧,形成了一座人性的孤島,有點像血色城市的雛形?!?
“最后是那所醫(yī)院,五號病人在醫(yī)院門后看到了一個背負著整座醫(yī)院罪孽的怪物,它在黑霧中前行,而醫(yī)院的根本目的似乎就是為了建造出血色城市?!?
“所有人都在向那座血色城市靠攏,那座城市到底有什么在吸引著他們?難道想要打造一座那樣的城市,就必須要有一個人站出來背負全城的罪才行嗎?”
想到這里,陳歌忽然看向了自己的雙手:“我按照黑色手機的指引,一步步走來,好像也在不經(jīng)意間背負起了所有鬼怪員工的過去。難道黑色手機的真正目的,也是想要建造出一座血色城市嗎?”
_f