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這話,卻字字誅心。
同樣是犯了錯,不管是有心還是無心,既然錯誤都不小,怎么剛剛就咬死了不松口非要重重責(zé)罰,甚至親自站在門外看,對老錢頭卻如此寬宏了?筆趣庫
黎皎沒有直說,下之意卻很明顯。
不過是因為老杜頭夫婦是她的人,三姑娘針對的是她這個繼姐罷了。
喬昭目光淡淡看向黎皎,笑意漸漸在唇畔散開:“大姐是問對老杜頭夫婦的處罰嗎?”
她輕笑:“呵呵,當(dāng)然是因為看大姐的面子,我才手下留情了,不然他們兩個往我身上潑臟水的狗奴才,豈是打幾板子送回老家那么簡單?”
喬姑娘想了想,點頭:“嗯,怎么也要剪了舌頭再送回去嘛,省得在老家胡亂說話我又不得而知?!?
黎皎:“……”
鄧?yán)戏蛉艘宦犑沁@個理,立刻吩咐人把挨過板子的老杜頭兩口子拖進(jìn)來,警告道:“回了老家定要安分守己,若敢胡亂編排府中主子們,但凡傳出一絲半點風(fēng)聲,定不輕饒!”
老杜頭夫婦已是里子面子全丟個干凈,此刻只剩下膽戰(zhàn)心驚了,連連保證不敢胡亂語,鄧?yán)戏蛉诉@才作罷,讓人把他們帶下去了。
跪在一旁的老錢頭悄悄抹了一把淚。
三姑娘說讓他退養(yǎng),該不會是在說反話吧?
“至于老錢頭——”喬昭看向鄧?yán)戏蛉?,輕輕一嘆,“他病了啊。他不是因大意忘事,而是因為患了健忘之癥,才犯下這樣的錯誤。人非圣賢孰能無過,更何況是一個病人呢。所以祖母讓他退養(yǎng)吧,回來再選一個合格的車夫就是了。”ъiqiku.
鄧?yán)戏蛉伺c喬昭視線相觸。
少女的眼睛黑而亮,因為眼波是寧靜的,就更顯得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大而靜美,讓人瞧了,會從心底生出歡喜來。
既有雷霆手段,又有慈悲心腸,從什么時候起,那個總讓她皺眉頭疼的小孫女長大了?
鄧?yán)戏蛉松ぷ佑行﹩?,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心中發(fā)酵,讓她一時說不出話來。她抬手輕輕拍了拍喬昭手臂,點點頭。
老錢頭呆呆聽著,老淚縱橫。
鄧?yán)戏蛉饲迩搴韲担骸袄襄X頭,還愣著干什么,去賬房把這個月的月錢領(lǐng)了,回家去吧。”
老錢頭如夢初醒,先是給鄧?yán)戏蛉丝牧艘粋€響頭,緊接著就給喬昭磕頭:“謝三姑娘,謝三姑娘?!?
老錢家的跟著磕頭,嘴上謝個不停。
老錢頭兩口子比老杜頭兩口子晚一步走出去,看熱鬧的下人們這一次鴉雀無聲。
他們不由自主,再一次把目光投向門口。
這一次,臺階上沒有人,可每個人再想到三姑娘的心情,已是大為不同。
老錢頭夫婦的反應(yīng)同樣讓鄧?yán)戏蛉诉駠u不已,她不自覺把目光投向喬昭,心道:如此一來,剛剛?cè)绢^強(qiáng)硬處罰老杜頭夫婦而在下人們心中豎起的惡名又春風(fēng)化雨般撫平了,三丫頭是早已預(yù)見到了這樣的結(jié)果,還是無心插柳呢?
喬昭依然安安靜靜,坦然由人打量。
她求的,不過是個清凈,外加問心無愧罷了。
一場熱鬧總算過去,門上又來報:“老夫人,來了一個年輕人,說是奉神醫(yī)之命給三姑娘送東西的?!?x