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堂、東廚、柴房、內(nèi)庫、還有下人們住的耳房,乃至秋園和雁回帶她去過的矮門附近,全都尋不見雁尋身影。
小滿邊跑邊哭,小腦袋瓜像撥浪鼓似的搖擺生怕錯過任何一個角落。
砰——
卒然撞上一個硬挺的胸膛,小滿被掀翻在地,緊繃的弦徹底折斷,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。
“喂!不至于吧,你撞我你還哭上了?!?
地上那人仍舊哭得肝腸寸斷。
“別哭了,叫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。”
哭聲依舊撕心裂肺。
雁回終于意識到不對勁,蹲下身子,大手拂去小女娘臉上淚痕:“怎么了?”
“出啥事了你和我說說唄。”
“吐......吐血,快......快救女娘——”一口氣喘不上來堵在喉間片刻才能紓解。
聞,雁回神色一凜。
糟糕!
估計日子到了!
......
梅園寢屋內(nèi),血漬蕪雜。
謝南梔伏在地上蜷縮成一團,氣息亂如麻,細如毳毛。
雁回顧不上男女有別,掀開她的衣袖雙指抵在腕間替她把脈。
果然,主給她下的毒藥開始發(fā)作。
他從袖間掏出一個瓷瓶,倒出一顆藥丸喂進謝南梔嘴里。
藥丸吞下,針扎般的痛感逐漸減弱直至消失,暖流自丹田處擴散,順著血液蔓延至全身。
不過半刻,謝南梔恢復(fù)如常。
她撐著膝蓋爬起來,細碎發(fā)絲黏糊在臉上,三千墨發(fā)流瀉一肩。
浸染鮮血的素衣為她抹上一層詭譎,仿佛從死神手中逃出仍舊水波不興的妖魅。
眸中如寒芒,氣質(zhì)如玄冰,她嗓音沙啞:“出去?!?
“女娘——”
小滿放不下心,卻被雁回冷著臉拽了出去。
此刻不是安慰的好時機。
謝南梔顯然聽不進任何語。
小女娘隨意抹去唇角血痕,扶起亂成一團的椅凳坐下。
她現(xiàn)在頭腦異常清醒。
不用多猜也能知道,定是督主給她下的毒害她在鬼門關(guān)走了一遭。
不可否認,督主待她異于常人,護她哄她,給她后盾。
但,他依然下手狠辣。
謝南梔的心臟跳得沉重,一下一下,仿佛石頭砸進水缸,濺出一地玉珠。
她心有余悸,再不想體驗瀕臨死亡的痛楚。
是以,她必須盡快調(diào)查真相,報仇雪恨,逃離國公府乃至顧危。
......
翌日,瞻園茶坊。
謝南梔頭戴帷帽坐在二樓包廂,窈娘將手中黃紙遞給她:“謝女娘,這是瀟兒這些年來寫的詩詞?!?
她雖不曾上過學(xué)堂,但常年關(guān)在國公府,只能依靠話本詩詞延年度日。
故此,這些詩章瀏覽下來,她看得出謝瀟于文采方面頗具靈氣。
“以后每隔十日,你派人把詩送來青云巷,我定會助你們一臂之力?!?
她也定要把謝國公府的人一個一個拉下神壇。
窈娘走后,謝南梔把一疊黃紙放在桌上,其上還覆著一袋錢囊,她吩咐小滿:“去把這些全部交給軒爺,叫他務(wù)必把無名公子的名聲傳揚出去?!?
“是?!?
鋪好草班臺子,剩下的靜待戲子登場。
忙完一切,謝南梔回到青云巷,正巧遇上祁歲散值。
他是七品監(jiān)察御史,年紀輕輕已步入朝堂數(shù)年。
一襲綠色公服,滿目正直清風(fēng),祁歲隔著老遠就認出頭戴帷帽的謝南梔,他迎上去:“我聽門口侍衛(wèi)說,你一大早就出門了,身子可好些了?”
“好多了,謝謝祁歲哥哥關(guān)心?!敝x南梔脫下帷帽,因步履未停,臉頰有些緋紅。
祁歲伸出手心緊握的一小罐圓盒,圓盒之上繪有百花團簇。
“聽說這是京中時下流行的胭脂,我散值后經(jīng)過胭脂鋪時特地給你帶的,你看看顏色可還喜歡?”
謝南梔莞爾一笑,柔荑玉手觸碰到鐵盒之時動作滯停。
只聽熟悉的男聲款款:“喲,本督幾日不在就被偷家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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