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禹狼吞虎咽的在食堂里吃過一口飯后,就立馬趕到了審訊室。與此同時袁克開車已經(jīng)接上李司長,在往警司來的路上。
審訊室昏暗的房間內(nèi),阿龍吊兒郎當?shù)淖阼F椅子上,雙手正把玩著手里的鐐銬。
“咱倆先熱熱身?。俊鼻赜砗攘丝谒?,順手在胸前掛上工作牌:“我叫秦禹,是警司刑偵一隊三組組長,直接負責你的案子?!?
阿龍瞇眼看著秦禹:“我認識你?!?
“你認識我?”秦禹懵了:“我怎么不知道呢。”
“我通過一個朋友,認識的你?!卑埿χ貞溃骸暗銘摏]見過我?!?
阿龍這話不是扯淡,而是他確實見過秦禹,因為他在臨走前想回家里看看,暗中盯了齊麟幾次,見到秦禹和自己弟弟有來往,并且看著關系還很不錯。
“哥們,你這個案子的點,不在于你認識什么人,而是你的口供價值會直接決定結果?!鼻赜聿黹_話題,很現(xiàn)實的說道:“現(xiàn)在落網(wǎng)人員里,你個頭最大,如果你不吐更重要的人物出來,就一定會被釘死在主犯上……到那時候,你就是和市長是親屬關系,那也沒人能幫你?!?
“呵呵?!卑埧粗赜硪恍Γ骸皝?,你搬個椅子坐我旁邊來。”
秦禹一愣。
“不是要聊嗎?那就離近了嘮會嗑。”阿龍晃動著手上的鐵鐐子,嘩啦嘩啦直響的沖著秦禹擺手。
“行啊,那就聊吧。”秦禹沒在猶豫,拽了一張椅子放在阿龍旁邊,彎腰坐下說道:“開始吧。”
“其實,我即使沒通過那個朋友見過你,也知道你的名兒。”阿龍臉上掛著笑意:“你不是叫秦禹嗎?”
秦禹皺眉愣了兩秒:“馬老頭跟你說的吧?”
“不是?!卑埪晕⑻种钢赜恚樕媳砬閼蚺埃骸笆浅晕疫@條線的藥販子,現(xiàn)在全聽說過你的大名,他們天天在我耳邊叨叨你?!?
“叨叨我?”秦禹挑起眉毛。
“是啊,你知道他們叨叨你什么嗎?”阿龍齜牙問道。
“什么?”
“哈哈,他們在跟我叨叨,用啥辦法能馬上整死你?!?
“……!”秦禹聞聲愣住。
阿龍用余光掃了一眼攝像頭,聲音再次降低幾分,用手背拍打著秦禹的胳膊說道:“老弟??!你他媽不會真以為,袁克讓你辦這個案子,給你晉升空間,單純就是喜歡你,欣賞你吧?”
秦禹撇嘴:“可以啊,坐在這兒了還能里挑外撅的,是吧?”
“嘖嘖,你真是單純的像個孩子?!卑埖椭^,搖頭補充道:“一隊里,袁克的鐵桿這么多,哪一個不比你有資歷?可他為啥讓你辦這種功勞豐厚的案子???你倆有血緣關系咋地?!”
“那你說因為什么,他非得讓我辦這個案子?”秦禹問。
“因為你夠楞,因為你還有饑餓感,因為你想在這兒站住腳,就得玩命拿成績!因為你是新來的,因為你背后沒有任何關系,因為你在辦案過程中誰的面子都不用給,不用被人情所累!”阿龍嘴角掛著微笑:“為啥突然掃我們這些賣藥的?又為什么袁克非得盯住馬家這條線?”
秦禹聽到這話,再次陷入沉默。
“黑街最近還有一批賣藥的,在偷偷的放量很小的貨,價格比我們高兩倍,你聽說了嗎?”阿龍又問。
秦禹聞聲一愣,瞬間想起了林念蕾哪天的遭遇,以及“心胸開闊”的老虎。
“小哥們,這年頭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愛。從你這兒看,他對你特別好,可從另外一個角度看,你就是個兩眼一抹黑的槍……!”阿龍歪脖看著秦禹:“從古至今,當槍的都是啥下場,你心里清楚嗎?”
秦禹憋了半天,豎起大拇指應道:“有理有據(jù)的挑撥,令人信服。”
“呵呵,你現(xiàn)在心里怎么想的,你自己最清楚?!卑埖椭^,輕聲補充道:“我能跟你說這些,也不是無緣無故的愛,只因為你幫過我那個朋友?!?
阿龍的話秦禹只聽進去了一半,因為他心里其實早都有數(shù),袁克在警司內(nèi)這么捧著他,那絕對不會是沒有原因的。但秦禹覺得,不管是袁克想利用他的饑餓感,還是想利用他在松江誰都不認識的便利條件,拿他當一把快槍,這其實都沒什么,因為秦禹也不是小孩,他明白自己一沒背景,二沒靠山,如果想在這個亂糟糟的環(huán)境中活的像個人樣,那能跟別人交換的,可能就是這點在關鍵時刻敢拿命拼的魄力。
但秦禹沒想到的是,販藥這一行的水會這么深,自己在打擊馬家團隊的過程中,還有一伙人在悄悄放藥,而這些人很可能跟袁克有關系!
如果阿龍的話說的是真的,那事情可能就不像之前想的那么簡單了……
“我是要死的人了,沒必要騙你。”阿龍低著頭,輕聲說道:“你的背景我不是很了解,但我聽說你是從待規(guī)劃區(qū)那邊闖過來的……老弟,咱一窮二白的走到今天不容易,千萬別自己名垂千古,卻成全了別人的江山?!?
秦禹看向阿龍,突然問了一句:“之前你和馬家?guī)缀鯄艛嗔怂山牡叵滤幤肥袌?,可我不明白,為什么你們的定價那么低?干什么?想感動全球嗎?”
“呵呵,我也是吃飽了,才想起來黑街那邊還有一幫活著都費勁的同胞?!卑堃恍?,輕聲回應道:“我爸死在沒錢治病上,我媽可能也要死在這上面,剛來九區(qū)的時候,我就游手好閑,吃百家飯活下來的,現(xiàn)在有點能力,我想賺錢的同時,順便幫幫他們。干這一行不可能長命百歲,我他媽今天掙點錢,今天夠花行了唄……要多少是多啊?!?
人到這時候了,說謊話已經(jīng)沒有意義,秦禹看著阿龍曾經(jīng)有過窮兇極惡表情的臉頰,突然覺得他也沒那么可憎了。
二人說到這里沉默,秦禹心里也有點亂,他覺得自己雖然這么謹慎,但依舊沒能看明白松江的復雜情況。
“咣當!”
就在二人短暫沉默之時,審訊室的房門突然被推開。
齊麟站在門外,滿臉笑意的問道:“審著呢?”
鐵椅子上,阿龍聽到齊麟的聲音立馬抬頭,原本玩世不恭的臉頰上,泛起了驚愕的神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