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48章一天正月下旬的時候,在京官員們基本都上直了。+xi!ao~s′h¢u\o\h?u·~c!o,太子邵瑾特地召見了即將南下合肥赴任的劉賓。劉賓原為左神武衛(wèi)將軍,四年前為父親劉善居喪,復(fù)出后因一時沒好的位置,故擔(dān)任前將軍過渡了一下。前將軍有待遇、有級別,但沒有任何職掌。不過邵勛給他塞了個任務(wù),那就是去幽、平二州宣撫諸部、清查世兵諸般事務(wù)。宣撫部落是個輕松活計,但清查二州約四萬世兵就麻煩多了。問題找出來一大堆,雖然都不大,但本著防微杜漸的原則,很是處置了一批人,就連李重都上表謝罪。完成這一切后,因右天武衛(wèi)將軍祖約在正月暴卒,故由劉賓南下合肥,接替此職?!盖淠舷轮?,首重臨淮、廣陵、堂邑三郡,入夏之后,朝廷要在徐州置府兵?!股坭f道。劉賓微微有些恍惚。他覺得在跟他說話的是天子,而不是太子。偷偷瞄了一眼后,發(fā)現(xiàn)面前的人和天子有五分相似,但終究不是,于是回道:「臣至合肥安頓好后,便巡視三郡。」他知道此三郡剛治完河,目前還有一批新來的禿發(fā)鮮卑部眾在做收尾工作,主要是進(jìn)一步疏浚河道,同時修建灌渠、水閘,墊高洼地,使其成為農(nóng)田。這種事一般是今上最關(guān)心的,而今卻由太子主持了,劉賓一時間想了很多。「淮南七郡屯田之事,也不要落下?!乖S是不放心,邵瑾又叮囑道。說這話時,他緊緊皺著眉頭,似乎在思考有什么遺漏事項,最終沒想起來,暗暗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志志。他同樣瞄了一眼劉賓,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么來。?g′o?u\g+o-uksc′o-邵瑾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又道:「七郡鮮卑似乎已經(jīng)很老實了,若有騷動,不要擅動刀兵,可先查清事由,再行解勸。若仍不行,方可大兵鎮(zhèn)壓。祖士少鎮(zhèn)合肥時,過于兇橫暴虐了。而今諸屯咸服,可稍稍施以懷柔之策。」「是。」劉賓又應(yīng)道。其實他是有點(diǎn)不以為然的。這些鮮卑、低羌、盧水胡、五水蠻之流能這么順服,就是因為祖約等人的「兇橫」,現(xiàn)在你出來當(dāng)好人,就相當(dāng)于恩威并施,那當(dāng)然有效果了。他不確定太子明白不明白這個道理,但這場合他也不可能問?!敢骑L(fēng)易俗之事,照舊推行。」邵瑾繼續(xù)說道:「其他方面孤可以懷柔,此事沒得商量。邊塞就罷了,淮南腹心之地,必不可胡風(fēng)大熾?!埂傅钕路判?,有右天武衛(wèi)在,必?zé)o事。」劉賓保證道。邵瑾嗯了一聲,讓劉賓退下。劉賓行禮告退??粗h(yuǎn)去的背影,邵瑾有些心潮澎湃。他想起了主持朝會時右后方的御座,不知道多少次,他的眼角余光瞄到此座,總是立刻挪開,不敢多看哪怕一眼。但他知道,如果周圍無人的話,他能看御座好久,仿佛那上面有什么令人著魔的東西一般。父親曾說,他以梁王身份打下平陽的時候,就直接在劉聰?shù)挠献铝?,眾不以為異。但他不敢。他要繼續(xù)壓抑自己的內(nèi)心,默默等待。傍晚時分,邵瑾又在東宮崇德殿內(nèi)接見了燕王府舍人王洽。此君乃被赦免的王導(dǎo)第三子,一直閑居。后來被燕王征辟,成為王府舍人,專門跑腿。去歲年末,他便奉命入京,奉上遼東貢品,期間被天子喊去了長安,仔細(xì)詢問遼東近況,年前才回到洛陽,今日便要離開了。~g,gd!b`o`o`k\¢ne_t「敬和,四兄在遼東如何?可還住得慣?」邵瑾看了下風(fēng)度翩翩的王洽,有些喜愛。聽聞他自幼喜歡讀書,經(jīng)??吹缴钜?,手不釋卷,故博覽叢書,史上各種典故可謂信手拈來。更兼得一手好書法,也能暢談樂、易之理,實乃大才?;蛉账麤]別的本事,也就文學(xué)方面比較出眾罷了,但用王洽的人也不要求他有別的能力啊,聽他講講典故,欣賞下書法,聽聽音樂,足矣。可惜這樣一個人物竟然是瑯琊王氏的,可惜了?!钢鞴勇庙?,常思太子,恨不能把酒歡,暢敘兄弟情誼。」王洽說道:「無奈遼東事務(wù)繁雜,不克分身,常以此為憾?!埂高|東局勢如何?」「可稱粗安?!雇跚⒒氐溃骸肝壹抑鞴帒袅艘恍r卑部落,引發(fā)不滿,偶有小叛,旋即平定。去歲于國中大舉營田,尤以旅順、北豐、平郭、巖、襄平五縣為最,新括地萬余頃,其中三千頃皆已改為良田,今歲當(dāng)開挖陂池、溝渠,以為長久計?!埂覆灰馑男忠噙@般精擅農(nóng)事?!股坭锌??!高€須仰仗朝廷?!雇跚⑿Φ?。邵瑾看了他一眼,突然笑了,說道:「放心,今歲充、豫、青三州發(fā)糧七十萬斛、耕牛五百頭、農(nóng)具三千件,五六月間就海運(yùn)至旅順?!埂钢x太子殿下。」王洽躬身一禮。「這是陛下交代的,孤不過用印簽發(fā)罷了?!股坭f道:「再者,孤也想看到四兄在遼東站穩(wěn)腳跟。慕容仁之輩狼子野心,總是個隱患。呂司馬所率遼東兵已班師至長安,聽聞在西域驍勇善戰(zhàn),擊破烏孫、高車、匈奴諸部,天子嘉悅,人賜絹二匹。有這般強(qiáng)兵在,慕容仁、高釗等輩必不敢造次,朝廷也放心。」「仰賴天威耳?!雇跚⒅t虛地應(yīng)了一句,同時心中有些嘀咕,太子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?你到底是放心還是不放心?「四嫂和侄男是不是要去遼東了?」邵瑾又問道?!概率请y以如愿。」王洽搖了搖頭。邵瑾懂了。四兄邵裕去年得一子一女,分別由郭氏、宇文氏生下,與他女兒(母陳氏)生期相近。本來糜氏和王世子嘉禾確實要回遼東了,但容華王氏入冬后時病時好,食欲不振,困乏無力,便又有些了一一糜氏和四兄之間應(yīng)商量過此事?!干乐?,實難預(yù)料?!股坭鴩@息了一聲,道:「孤已遣太醫(yī)進(jìn)奉湯藥,好生調(diào)理。卿回去之后,可囑咐四兄勿要掛念,一切有我。他一一整飾好遼東便是?!埂赋即壹抑鞴粗x?!雇跚⒎褂诘?,拜道。邵瑾連忙起身,將之扶起,隨后請他在東宮用膳,天黑之后,又讓人送他出宮。好一通忙活之后,他才輕舒一口氣,回到了寢殿之中。太子仆庾怡在殿外等著?!负问??」忙了一天,邵瑾有些累了,不過還是平心靜氣,和顏悅色地問道他很討厭這種壓抑自己心性,戴著面具生活的狀態(tài),但又不得不如此。否則,一件小事可能就引起軒然大波,傳到父親耳朵里,可不定怎么看待了?!傅钕?,明日有第一支班師的人馬回京———」庾怡說道。邵瑾暗嘆一聲,明日不用上朝,本以為可以睡個好覺呢,沒想到要起來得更早?!腹轮懒恕!顾c(diǎn)了點(diǎn)頭,問道:「何人領(lǐng)兵?」「乃黑稍左營副督董樂。」庾怡回道:「其部車千七百乘、馬三千三百、駝五千二百余頭,載以金銀財貨,另有俘虜四百余人?!埂腹驴撮L安抄送來的軍報,俘虜不是近千么?」邵瑾奇道。「一部分人被天子留于長安。」庾怡答道:「多為龜茲宮中之人。」邵瑾恍然大悟,他早該想到這一點(diǎn)的。同時也有些遺憾,素聞龜茲樂舞頗具特色,他倒是很想欣賞一番,奈何被父親攔下了?!复藫P(yáng)我國威之事,明晨早些出發(fā)??墒窃诔俏鹘加俊股坭獑柕?。「正是。」庾怡回道:「殿下行至皇女臺即可。陛下有,只需迎這一次,后面無需親自出迎?!埂高€有幾批?」邵瑾問道?!付瓨肥堑谝慌?,趙瑋是第二批。去歲臘月又有第三批回返。」庾怡說道:「前后總計駿馬一萬二千匹、駝一萬六千余,財貨難以計算?!股坭潎@了一聲。出征之前,他都沒想到在焉耆、龜茲、姑墨等國能繳獲如此之多的戰(zhàn)利品,即便放在富甲四海的大梁朝都算頗為可觀的數(shù)字了,對朝廷財計益不小。當(dāng)然,明年可能又要花出去了。父親有意在中原各州招募健兒至高昌,并許諾重金。除此之外,還要在中原采買一大批物資,花費(fèi)大代價運(yùn)到高昌去。當(dāng)然,也不能忘了設(shè)立龜茲鎮(zhèn)的事情。遼東已經(jīng)有一大批姓可朱渾、慕容、慕輿的人抵達(dá)幽州了,大兄在那邊幫著考察,裁汰了一批人,剩下的三百驍銳發(fā)來洛陽。與此同時,又在幽州、并州諸部中招募鮮卑段氏、烏桓庫官氏、王氏子弟二百余人,一體發(fā)來洛陽。將作監(jiān)要為他們打制具裝,廣成苑要提供高頭大馬,教練監(jiān)要組織訓(xùn)練,都要花錢。具裝甲騎之外,還有三千步卒的缺額不知如何填補(bǔ)。雖然父親說在禁軍、府兵中招募,能招幾個是幾個,但不花重金,撐死了也就連哄帶騙弄個千余人西行,完全不夠的。錢剛來,又要往外散了。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