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卻也不能生生看著族中沒落,將來無人祭祀,便是奴才死了,也無面對父母啊?!?
陳銘收了調笑之色,倒是對韓倉多出幾分正視來。
都道無根之人心若飄萍,心狠毒辣,可誰知他們心中也裝著掛念。
韓倉雖原理家族旋渦,卻心中也還惦記著祖宗先人的事,卻說整個韓氏一族,恐怕也沒有韓倉惦念的多。
韓倉說罷停了片刻,見陳銘毫無聲息,自覺心中有愧。
畢竟陛下根除世家的決心十分堅定,豈能因為自己而有所動搖?
他緩緩搖了搖頭,皺眉嘆息一聲。
“是奴才讓陛下為難了,往后只要陛下能給奴才準幾日閑暇便是,奴才有時間再回鄉(xiāng)祭拜一番?!?
“不止陛下接下來如何打算?”
“尚有三大郡還在二十里之外,今夜恐怕是趕不及了?!?
卻忽見陳銘擺擺手,轉身看向忙碌的眾人。
“你的事,盡管去做吧。”
“族中挑選一個人品尚可的人留下,算是替你盡孝了?!?
“至于族中的產業(yè),朕卻不能為你保留了,畢竟取之于民,終要用之于民?!?
韓倉怔在原地,一時間喜極而泣,難以置信。
“陛下,陛下實在是體恤奴才!”
能夠后繼有人已是陛下開了恩,哪里能再奢求什么產業(yè)財富?
“奴才跟隨陛下也算是長了見識,這天下,乃是百姓的天下,世家所有財富,盡來自于百姓,一切還該還給百姓們。”
“族中能留下一人,奴才感激不盡!”
陳銘點點頭,“去吧,早些辦完,也好隨魏興出發(fā)?!?
韓倉連忙應聲,“誒,是,陛下,奴才這就去辦?!?
“不知您打算何時出發(fā)?奴才心里也好留個底,抓緊著辦?!?
豈料陳銘忽而回身,眉頭一緊。
“你隨魏興一道,朕先回翎泗城了?!?
韓倉不解,“?。勘菹逻@是為何?您不是說要都去看看嗎?”
“還有三大郡沒看呢!”
陳銘徑自走出了周府,從旁邊侍衛(wèi)手中接過馬韁。
他冷笑一聲,一身戾氣睥睨一切,便是黑夜之中,也覺熠熠生輝,傲視蒼穹。
“還有何可看的?”
“整個南楚,早已被世家吞噬殆盡,翎泗城天子腳下如此,最大的固陽郡亦是如此,腳下之地,雖原有韓家執(zhí)掌尚算太平,卻也落入后起之秀周家的手里?!?
“再接著走下去又如何?難不成其他的小郡便能變好嗎?”
“收服南楚,既然要將原先的弊病盡數革除,便要一刀斬斷!”
乍然見陳銘如此,韓倉也想起此來意圖。
游遍一眾郡縣乃是次要,更重要的是視察軍隊對南楚的掌控情況。
然而由眼下一路走來的地方所看,世家殘留固守乃是常態(tài),陛下的耐心恐怕也早已耗盡了。
“韓倉魏興聽令!”
“收整九安郡,即刻發(fā)兵其余郡,將所有世家連根拔起,若遇抵抗,陽奉陰違者,格殺勿論!”
“末將聽令!”
韓倉魏興兩人俯首聽令。
陳銘則翻身上馬,一鞭落下,馬蹄高高揚起。
一人一馬踏入夜色,乘著月光,奔向遠方。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