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本身,就是一種,天大的幸運。
沈知微站在暮色漸沉的街角,看著那座屬于他的豐碑,嘴角,不自覺地,勾起了一抹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,溫柔而燦爛的微笑。
1984年的深秋,風(fēng)中已經(jīng)帶上了北方的寒意。
一輛嶄新的黑色紅旗轎車,平穩(wěn)地行駛在從省城臨江通往平江縣的國道上。這輛車,在當(dāng)時,本身就是一道移動的風(fēng)景線,所到之處,總能引來路邊行人好奇和敬畏的目光。
車內(nèi),錢斌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田野,臉上還帶著幾分從“江氏中心”落成典禮延續(xù)至今的興奮。
“江總,咱們在京城和滬上的辦事處選址,都已經(jīng)有眉目了。特別是滬上那邊,聯(lián)系上了一個華僑,愿意出讓他在外灘的一棟小樓,價格很公道?!?
江徹靠在柔軟的后座上,閉目養(yǎng)神,聞只是輕輕“嗯”了一聲。
他的思緒,早已不在那些宏大的全國布局上。
隨著車輛駛?cè)肫浇h的地界,車速不自覺地慢了下來。道路,從平坦的瀝青路,變成了坑洼不平的水泥路。道路兩旁的景象,也從省城的繁華,迅速切換回了縣城的陳舊。
灰撲撲的低矮樓房,街道上悠閑晃蕩的二八大杠自行車,路邊國營商店褪色的招牌,還有那些煙囪里冒著懶洋洋白煙的工廠......
一切都是那么熟悉,又那么陌生。
錢斌也感受到了這種氛圍的變化,他臉上的興奮漸漸收斂,小聲說道:“縣城......好像跟我們走的時候,沒什么變化?!?
“不,有變化?!苯瓘乇犻_了眼睛,目光銳利。
他的視線,掠過一家大門緊閉的縣辦罐頭廠,掠過一家門口冷冷清清的縣紡織二廠。
“它變得更老了?!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