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群更加沉默了。這個數(shù)字，是廠里的絕密，但很多老師傅心里，都有一本賬。

“最后一個問題。你們的孩子，還有多少人，愿意接你們的班，進廠當(dāng)工人？”

這最后一個問題，如同一記重錘，狠狠地砸在了每個人的心坎上。

是啊,他們鬧著要保住鐵飯碗，可這個飯碗，早就銹跡斑斑，連自己的孩子都嫌棄了。

看著沉默的人群，江徹的語氣,緩和了下來。

“我知道你們在怕什么。你們怕下崗，怕沒了收入，怕老了沒人養(yǎng)。你們的恐懼，我理解?！?

“但是，同志們，睜開眼睛看看吧！你們的工廠，已經(jīng)病了，病入膏肓！它不是被我這個外人搞垮的,它是在你們自己手里，在日復(fù)一日的虧損、浪費和不思進取中，慢慢爛掉的！”

“耿廠長和徐主席，讓你們來這里鬧事，說是在保衛(wèi)工廠。他們是在保衛(wèi)你們的飯碗嗎？不！”江徹的聲音,陡然提高，他伸手，直指遠處的耿德生，“他們保衛(wèi)的，是他們自己的烏紗帽！是他們能夠繼續(xù)在這個爛攤子上，作威作福的權(quán)力！”

“他們告訴你們，守著工廠，就有未來?？赡銈兊奈磥碓谀睦?？是在生銹的機器旁邊，耗盡你們的青春，然后拿著微薄的退休金，看著工廠在你們身后，轟然倒下嗎？！”

這番話，如同剝皮剔骨，將血淋淋的現(xiàn)實，赤裸裸地展現(xiàn)在了所有人面前。

人群中，開始有人低下頭，有人眼中露出了痛苦和掙扎。

耿德生的臉色，變得鐵青。他沒想到，江徹三兩語，就將他精心煽動起來的“階級仇恨”，扭轉(zhuǎn)成了對工廠未來的拷問。

“大家不要聽他胡說！他是在妖惑眾！”徐胖胖在臺上急得滿頭大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