堅(jiān)硬的墻皮,被他這蘊(yùn)含著氣海境三重天力量的一拳,砸得簌簌落下,留下了一個淺淺的拳印。
這幫混蛋!他們怎么能......怎么能這么對你!他的眼眶,瞬間就紅了。
在他看來,以林淵的智慧和心性,無論如何,也不該落到這步田地!這對他來說,是最大的不公,也是他這個做兄弟的,最大的失職!
然而,林淵的反應(yīng),卻再次出乎了他的預(yù)料。
林淵只是緩緩地站起身,伸出手,輕輕地拍了拍他那因?yàn)閼嵟⑽㈩澏兜摹?jiān)實(shí)如鐵的肩膀,示意他坐下。
然后,他又將目光投向了旁邊那位眼圈泛紅、強(qiáng)忍著淚水才沒讓它掉下來的蘇清影,臉上露出了一絲溫和的、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微笑。
你們怎么來了
快坐。我這里沒什么好東西能招待你們的,只有些粗茶。
他的聲音,平靜而又溫和,仿佛他不是那個被流放于此的廢人,而是一位歸隱田園、正在招待兩位許久未見的故友的隱士。
他轉(zhuǎn)身,從那間破舊的茅草屋里,拿出了三個邊緣帶著缺口的、最粗糙的陶碗,又提起一只同樣粗糙的陶壺,為三人倒上了還帶著一絲微溫的茶水。
茶水呈淡黃色,散發(fā)著一股不知名草葉的清苦氣息。
他的動作,不急不緩,從容不迫。
蘇清影默默地接過那只缺了口的陶碗,雙手捧著,感受著那從碗壁傳來的、微不足道的溫度。她的目光,始終沒有離開林淵那張平靜的側(cè)臉。
她能清晰地感覺到,此刻的林淵,與一個月前那個在引氣石前茫然失措的他,已經(jīng)完全不同了。
他的氣息,很干凈。
就像這片陵園一樣,雖然充滿了死亡與沉寂,但卻因?yàn)楦艚^了外界所有的喧囂與紛擾,而自成一個寧靜、純粹的世界。
林淵,我們......
她張了張嘴,千萬語,最終只化作了一句充滿了愧疚的、輕輕的話語。
我們......來晚了。
林淵聞,轉(zhuǎn)過頭,看著她,緩緩地?fù)u了搖頭。
不晚。
能再看到你們,就很好。
一句簡單的、沒有任何修飾的對話,卻仿佛蘊(yùn)含著千萬語,蘊(yùn)含著那份從地球開始,一同經(jīng)歷過生死、穿越過世界、再也無法被任何東西所割裂的、深厚的情誼。
高磊仰起頭,將碗中那苦澀的茶水,一飲而盡!
他仿佛喝下的不是茶,而是一壇最濃烈、最辛辣的烈酒!那股熱流順著喉嚨一直燒到胃里,將他胸中積郁了一個月的那股郁結(jié)之氣,總算是舒緩了一些。
然而,接下來林淵的舉動,卻讓他和蘇清影,更加的不是滋味。
林淵沒有抱怨一句自己的處境,沒有訴說一句自己的委屈,反而像是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一樣,主動地、微笑著,問起了他們在宗門里的生活。
高磊,戰(zhàn)堂的《金剛鎮(zhèn)獄功》怎么樣應(yīng)該很適合你的霸體吧我看你氣息沉雄,根基扎實(shí),這一個月,沒少下苦功。
清影,宗主待你如何《青云心訣》乃是青云宗的根本大法,想必是玄奧無比,修煉起來,可還順利有沒有人......欺負(fù)你們
他就像一個最體貼、最溫和的大哥,在關(guān)心地詢問著兩個剛剛踏入社會、在外辛苦打拼的弟妹。
他的這份從容,這份豁達(dá),這份仿佛早已將自身榮辱置之度外的平靜,讓高磊和蘇清影,感到了一陣深深的、無地自容的慚愧。
他們忽然意識到,或許......真正需要安慰的,并不是林淵。
而是他們自己。
是他們那顆,在見識了修仙界的殘酷、冷血與階級分明之后,變得有些浮躁、有些不安、甚至有些動搖的,道心。
他們來時,滿心以為自己是來拯救和安慰一個墜入深淵的朋友。
可到了這里,他們才發(fā)現(xiàn),林淵早已自己爬出了深淵,并且,在這片深淵的底部,找到了屬于他自己的、一片寧靜的天空。
而他們,在這片寧靜面前,反而找到了那一絲久違的、在宗門里爾虞我詐、步步為營時,早已失去的安寧與平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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